秦東堂嗬嗬笑道:“這小姑娘好可愛,你是什麼門派的,師父又是哪位呀?”秦東堂雖然為人嚴肅,但是對著秦玉婉卻是說不出的慈愛慈祥,但見這粉雕玉鐲的小姑娘走過來,神情嬌怯依人,比起自己的女兒來,還小著一兩歲,便更顯嬌癡婉約,他倒是語氣柔和的多。
柯若紅的內心惶恐害怕,珠翠的小眼淚在眼眶中打著轉,卻又兀自不敢滴落下來,直到聽了秦東堂這慈愛無比的蒼邁嗓音,才是隱隱聯想到爹爹,呀的一聲撲倒秦東堂的懷中,大哭起來道:“大……伯!大伯!你救我!”
桌上盡是豪邁之士,聽了這等可憐兮兮的小姑娘大喊救命,不覺都是怒氣軒眉,費決大聲道:“小姑娘你別怕,誰要害你,我們點蒼劍派的人第一個便不會答應,你說說,是誰要害你!”
柯若紅躲在秦東堂的懷裏,嬌媚的眼神卻是偷偷的去瞥麵色尷尬的衛青鋒,待得見到這胡須拉茬的漢子跳出來打抱不平,柯若紅才是猛地止住哭泣聲,珠淚殘留,口中卻是咯咯一下嬌笑了出來,小手指微微向身前一指,噴香的小嘴中彌出一股似麝的香味,癡癡道:“就是……就是他,他要害我,你們點蒼派的大俠們可要保護我喲。”
桌上眾人轉頭一看,一道麵色窒住,嘴巴大張兀自合不攏,柯若紅那羊脂白玉一般的小手,指向的無巧不巧正是一臉尷尬笑意的九弟,鄧先笛傻呆呆的道:“九……九弟,你……你又在外麵胡鬧闖禍了?”
衛青鋒氣的七竅生煙,他素來知道這小狐狸一般的若紅師妹,在峨嵋派中得了師父師伯們的寵愛,打蛇隨著棍上的本事那是天下無雙,此刻容得她在師父和師兄們麵前胡鬧一番,自己本來就不好的形象便會更糟。
他轉頭慌張的看過去,見到師父的麵色果然已經不愉,方才一直喜笑顏開的老臉,漸漸陰沉了下來,衛青鋒咬著牙齒輕吼道:“若紅師妹,你知道這位老人家是我的什麼人麼,你……你怎麼還在胡攪蠻纏,還不……還不快快給我滾出來。”
柯若紅一見,頓時又紅了眼眶,盈盈欲滴的清淚順著甜美的臉頰,墮落下來,她趕緊又躲在秦東堂的懷裏去,一絲也不敢出來見人,小嘴裏隻是嬌聲嗡嗡的道:“你們看看,你們看看,他……他又罵我了。”
秦東堂皺眉發話道:“小九兒,你說說,這是怎麼回事?無緣無故的,怎麼會有個小姑娘跑到我這裏來說你要害她,你……你若是沒有行為不端,人家怎麼不找你大師兄,不找你五師兄,偏偏找到了你頭上?”他話說到最後,已經漸漸轉為嚴厲,隱隱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衛青鋒歎了口氣,回道:“師父,這位……這位峨嵋派的小師妹,她……她……”衛青鋒本想說她性子自來就是這樣,古靈精怪的喜愛胡鬧,但是此刻見到師父的臉色,心知就算自己這麼說了,師父也不會相信。
秦東堂一聽,卻是大驚失色,輕輕的扶起柯若紅媚紅暈波的小腦袋,顫聲的道:“姑娘,你……你是峨嵋派的?你認不認識……你認不認識……咳!……咳咳咳!”秦東堂說話間忽然劇烈的咳嗽了起來,他咳嗽幾聲,不覺漲紅了老臉,話音稍止。
衛青鋒看著師父的蒼老模樣,忽然心中一動,暗道:“師父……師父這是想起師娘了!”回想起在少林寺中遇見峨嵋派的梅師叔,後來帶著婉兒去與梅師叔相認,沒想到這梅師叔果然便是師娘,更沒想到的是……師娘竟然沒與婉兒一道回去點蒼山,而是……而是要讓婉兒跟著她去峨眉,如此婉兒才會不答應,而是偷偷的跑回洛都去找自己。
過去在點蒼山的夜裏,衛青鋒曾經無意間聽到師父與婉兒說話,婉兒問起師娘的事情,師父總是閉口不答,後來師父獨自在房中喝多了酒,老淚縱橫的輕喚師娘的名字,這些都被衛青鋒記在心底,他更是記得師父一生有兩大憾事,第一件便是將自己趕出了點蒼山,而第二件……卻是不能與師娘幸福團圓。
衛青鋒心下一柔,對著秦東堂拜禮道:“師父,徒兒錯了,徒兒不該惹您生氣……”他說到這裏,暗暗朝秦東堂懷中躲避著的柯若紅打了幾個眼色,然後伸手一拉,將柔若無骨的小丫頭拉到了自己的身邊,再道:“師父,我這就跟著這位師妹去賠禮道歉,您老人家等等我,我一會便會回來。”說完話拉著渾身亂顫的柯若紅,避開席上的眾人,走向了孤寂漆黑的後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