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青鋒靜靜的走到洛水河邊的盡歡祠坊下,看到這裏繁忙的景象,腦中卻是想起那望月城中的望月樓,那日自己與倩兒一道去品嚐樓上的燈飯,沿途所見風光與此時此處倒也有些異曲同工之妙。
他背著手站在盡歡祠坊下,不覺愣愣的出神,突然背後一隻小手拍了一下他的肩頭,衛青鋒以為牛再春和馬其英到來,笑著正待過來說話,隻是他回頭一看,眼前站了一個麵如冠玉的少年人,身材不高,卻豐神俊朗,氣質瀟灑的緊。
衛青鋒愣了一下,恍惚覺得這少年人有些麵善,隻是一時還想不起來,那少年人卻自己笑了一笑,微微露出潔白的牙齒,作揖道:“衛兄,你怎麼自己一個人跑來快活來了,卻不叫上小弟的?”
衛青鋒聽到他一口道出自己的姓氏,不由得更是驚訝,正在思慮哪裏見過他的時候,那少年人抬頭見到他微微驚詫的模樣,卻是自己忍禁不住了,抬起潔白的小手掩住小嘴,噗哧一聲巧笑了出來,再微微的嗔了他一眼,道:“相公……你……你不認識鳳兒了麼?”
衛青鋒仔細看過去,借著夕陽落山前的微微亮色,以及不遠處香玉院的高高燈籠,果然看清楚這少年人正是鸞鳳公主所扮,隻不過她收起了那媚媚的豔光,打扮拘謹而樸素,看著就如一個飽讀詩書的才子般,翩翩氣度卻是掩飾不了。
衛青鋒心頭一緊,皺著眉頭道:“公主……你怎麼會來了?”
虞鳳看他麵色仿佛不喜,輕輕的垂下自己的小腦袋,走進幾步,來到他的跟前,惴惴的道:“壞相公……人家早上跟你說了一句不算很重的話,你便……你便不耐煩起來,站起身就走了,那……那人家不敢這麼管著你,隻好……隻好自己也陪你一起來風流快活了。”話音恢複女兒家語氣,聲音更是嬌滴嚅諾,聽著甚是討饒一般,對於這高高在上的公主來說,說出這麼一番求饒話,已是她的極限。
衛青鋒皺著眉頭想:我可沒有因為你說了什麼話而不耐煩,隻是……隻是我不知道該怎麼麵對你罷了。便頭疼的道:“你是女兒家啊,你可知道我們一會要到哪裏去的麼?你身份這麼高貴,那裏怎麼能是你去的地方?”
虞鳳聽了衛青鋒的話,嬌俏的轉了轉自己的眼珠子,咯咯的抬頭輕笑,然後素手揮起衣袖,展示自己的裝扮,俏盈盈的道:“諾……相公,所以鳳兒現在著了男子的衣衫啊,就是知道那裏不是我們尋常婦道人家可以隨便出入的地方,現在這般,可不打緊了罷?”
衛青鋒不覺手撫額頭,對這嬌蠻的小公主一點辦法也沒有,輕輕歎了口氣,正要繼續勸說她離去,虞鳳又一伸手搖住他的胳膊,嬌滴滴的喚求道:“好相公……好相公……你就讓鳳兒跟你一起去了罷,鳳兒保證,一定不會給你搗亂的呢。”
衛青鋒正被自己這個未過門的小妻子搖的心頭煩亂,突然身後又一個粗豪的嗓音響起來,喊道:“衛兄弟,原來……原來你早到了,倒是哥哥我們來遲了一步。”
衛青鋒和虞鳳一道轉過身子來,夜幕下,見到牛再春和馬其英正站在身後幾尺遠,對著自己哈哈的大笑,牛再春看清衛青鋒身邊秀氣的虞鳳,卻是愣了一下,接口又問道:“衛兄弟……你身邊這位是……?”
虞鳳不待衛青鋒說話,趕緊搶先一步接過話頭,笑道:“小弟是……是衛……衛大哥的結拜弟弟,小弟姓於叫做於風,兩位兄台好。”
牛再春一見虞鳳的模樣,便知這是個文縐縐的讀書人,他自己本是個粗豪的武人,一世信奉的便是從軍戎旅,馬革裹屍的生涯,對著讀書人沒有太大好感,總覺得他們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窮酸。
但是馬其英看見虞鳳卻是大起惺惺相惜之意,他自幼雖也是出生將軍之家,後來卻是對著詩書產生了愈加濃厚的興趣,因此他一見虞鳳,便歡喜的作揖道:“原來是於兄弟,既然你是我衛兄弟的拜弟,那大家以後都兄弟相稱最好。”
衛青鋒皺著眉頭看著虞鳳在自己身邊與牛馬二人相談甚歡,不覺頹然的歎了口氣,他暗裏想私自查訪爹娘的線索,因此答應他們出來,便是想找個時機,出言詢問一番,現在虞鳳緊緊的跟在身邊,這些話卻是不好出口的了。
四人見過了麵,這三人不覺都甚是開心,正說話間,突然身後洛水之上燃放起了一陣巨大的衝天煙火,憑空而起,在空中爆發出閃亮的光彩來,接著那邊洛水上響起山呼海嘯般的人潮叫好聲來,聽到四人耳朵裏,轟轟的如同雷鳴。
虞鳳少出宮門,哪裏見過這等人山人海的熱鬧場麵,不由得暗中拉起衛青鋒的大手,神情歡愉而又興奮無比,小臉紅撲撲的發著媚光,煙花照射下愈見驚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