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青鋒不知筠兒口中說的是哪一句話,隻茫然的應了一聲:“是。”
筠兒霎時又羞紅了小臉,抬起素手往酒桌上的酒杯中又添了些殘酒,盈盈遞給大哥,才歡喜的道:“爹爹他說……爹爹他說要將筠兒許配給大哥,那……那筠兒現在也可算作大哥未過門的妻子了呢,自古人都說嫁雞隨雞,夫為妻綱,所以大哥以後要去了哪裏,筠兒自然應當跟隨服侍在側,這些道理筠兒自幼便聽我娘說了幾百幾千遍,總是銘記在心的。”
衛青鋒微微搖頭,心道:你爹爹可不是這樣說的,你爹爹口中說的是,若要娶了筠兒,必須得先娶了她姐姐淼兒才可,這事……這事卻又為難的很了。
筠兒一邊說話,一邊細細凝視大哥臉色,一見他默然不語,隻是輕輕搖頭,便心知肚明,又輕輕笑道:“大哥是在擔心姐姐的事情麼?我看……我看姐姐她早就對大哥你,情根深種,暗自許心於你這個壞大哥了呢,不然……不然你這嘴角怎麼破了一塊。”說完掩嘴輕輕的巧笑。
衛青鋒心中念起今日淼兒送別自己,離別之時狠狠咬了自己一口,對著自己痛哭大喊“我恨死你了,我恨死你了,我再也不要想著你了。”不禁微微搖頭,道:“這事倒也不必瞞你,我心中對你姐姐愧疚的很,她以後若是遇到什麼為難事,我定然毫不猶豫挺身而出,但是……但是若論起屬意於她,那卻是還不至於,因此……因此……再說你爹爹這般出了個難題,焉知他不是隨口推諉托辭,他被你大娘逼的緊了,就將這燙手的山芋都推到了我的身上,既讓我得不到你這乖媚的小妻子,又讓你大娘將惱恨都發泄在了我頭上,這招數著實可惱的很。”
筠兒見大哥最後說得仿佛咬牙切齒,咯咯的掩嘴癡笑,口中嬌嗔道:“壞大哥,不許你這般說我爹爹的……嗯,其實爹爹他心中對你也是歡喜的不得了,隻是他驟然失了心頭的小寶貝,有些空落落的難受罷了,所以口中對你也有些怠慢。”
衛青鋒哦了一聲,抬手將杯中的殘酒一飲而盡,才放下酒杯,筠兒輕輕接過酒杯,溫柔的放置在桌麵上,又拉起大哥的大手,定定的撫在自己滑膩的俏臉上,才抬起目光癡癡的道:“好大哥,你不信麼?爹爹那日與大哥你比試了武功,自然對大哥你的一身本領了如指掌,後來……後來筠兒拜求爹爹,讓他將羅天教中的差使都交給大哥來辦,大哥也作得妥貼無比,爹爹暗中瞧見,自然更加心滿意足的,再到……再到那天馬棚裏麵,大哥不肯為了姐姐,舍下筠兒的事情,爹爹更加知道大哥是個重信義,知情義的好男兒,自是歡喜的不知道說什麼好呢,不然爹爹也不會許諾於你,將自己的兩個寶貝女兒都嫁了給你的。”
筠兒一時想起自己在不遠的將來,即會嫁作人婦,而娶了自己的郎君正是自己朝思夜想的大哥,幻想起那高堂紅燭的心醉夜晚,心中不禁又是期盼,又是甜蜜,樂陶陶的不知該說什麼才好,因此脫口之下,卻是將自己心底的小秘密合盤說了出來。
“咦?”衛青鋒微微愣了一下,暗道:那日馬棚之內,筠兒不是已經被聶雲蘿的秘香給迷倒了麼?怎麼她好像什麼都知道了一般。
筠兒心情激蕩之下,絲毫沒有察覺,繼續討好大哥道:“而且,今日大哥你離去之後,筠兒便偷偷的安排想要跟著你去,隻不過筠兒這點小小的心思,根本就瞞不過我爹爹的,他口中雖然不說什麼,卻是私下裏將一切都安置妥當了呢……大哥你看那載你的舟子船家,還有今晚這旅店的店老板,他們……他們可都是爹爹的手下,平時在教裏聽候差遣,現下都外放出來,緊緊的配合你這沒錢的窮大哥罷了。”筠兒說到這裏,又想起大哥今日沒錢付舟子的船資的尷尬事情,忍不住又咯咯的嬌笑起來,口中盡是調笑意味。
衛青鋒麵色微微一紅,心想:他羅天教富可敵國,作下這些小小的安排,倒也輕而易舉。又故意擰住眉頭,口中裝作怒氣道:“好你個小丫頭,這般笑話未來的夫君,當真是……當真是反了天了,看為夫的不好好的打你一頓不可。”
筠兒毫不害怕的將自己的俏臉伸到大哥的麵前,朝他微微吐氣道:“是!小婢……小婢筠兒謝公子的打。”口中卻是嬌笑不止,噴出一陣陣香濃的芬芳,盡數隱入大哥的鼻中。
突然房中閃爍不定的燈光,嗤的一聲油盡燈滅,此時夜深人靜,兩人抱坐於酒桌之旁,本在深情對視,驟一滅燈,二人身子不由得都輕輕一顫,一時無人說話,身邊不聞蟲蟻之語,門窗緊閉,更是聽不見風吹歌府,隻能聽見對方噝噝的喘息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