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青鋒不答話,反問道:“前輩,這裏麵埋著的,是什麼人?”
那人仿佛甚不耐煩,喝道:“你管這麼多,作甚麼?你隻要記住我今晚和你說的話,好好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就好了,不然……嘿嘿。”那人嘿嘿嘿嘿冷笑幾聲,徑直拂袖離去了。
衛青鋒待他走遠,禁不住心中的好奇,便走近那墳墓石碑,仔細看了起來,透過頭頂悠悠的月光,看見那墓碑修葺得甚是整潔幹淨,上麵一排豪邁大字寫道:“愛妻史氏翠翠之墓,愚夫西門鬆泣立!”
衛青鋒看的心中一片悵然,搖頭思忖:史翠翠……史翠翠,那不就是筠兒的親身娘親了麼?那這個人……這個人難道是西門鬆教主不成?不對不對,我聽說這西門教主已經遭人暗算,自己都下不了床了,這人好好的,怎會是他?
他沉默良久,不禁緩緩將身子靠在史翠翠的墓碑旁,坐了下來,方才與那神秘人交手,實在是用盡了衛青鋒的全力,此刻一放鬆下來,他隻感到渾身說不出的倦意上湧。
坐了片刻,他覺得腦中漸漸迷糊了起來,迷茫間,一會是筠兒那嬌美出塵的麵容,在自己麵前深情低語,隱約喊道:“大哥,大哥,你怎麼還不來看筠兒,筠兒等你等得心也痛了,人也消瘦憔悴了,大哥,你快來吧,筠兒求求你快來吧。”
再過一會那麵容又一轉,變成一副清麗可人的模樣,卻是何淼兒,對自己咬牙恨道:“傻瓜你說,你是要去東邊,還是要留在西邊,哼哼,你偷看人家那個……,人家都還沒找你算賬,你若是去了東邊,我便恨你一輩子,而且我和娘親一樣,再也不會過上一天快活日子,這些都是拜你所賜……”
衛青鋒一時隻覺得心頭矛盾之極,渾身仿佛置於一池冰水之中,冷的自己忍不住想要打戰,得得,得得兩聲過後,衛青鋒突然醒轉過來,抬頭睜眼看見天色已經微微發亮,此時正是啟明星過,夜露風高,自己坐靠在筠兒娘親的墳墓旁,竟然沉沉睡了過去。
頭頂幾片翠綠的叢草枝葉,繁茂的盛開,那上麵不時滴下幾滴絲水露珠,滴到自己的頭頂,再順著麵頰滴落到自己的胸襟上。
衛青鋒垂頭呆望著胸前的水漬,記憶起自己夢中所想,不禁有些惘然,暗道:我是外人,這東西羅天教之間,雜纏著幾代人的恩怨情仇,若想要輕易去化解,隻怕是不容易的事情,而且我此時身份已然暴露,再想從容行事,更是難上加難,究竟該怎麼辦才好呢?
衛青鋒想到這裏,隻覺頭頂又是一滴水露瑩瑩落了下來,灑璃於他的麵上,他突然心中一動,拍腿道:是了,我懷中不是一直有著王有期所作的他自己的麵具麼?我是外人,但他卻是羅天教中的人,自己隻要冒作他的身份,暗中撮合行事,也不容易受到排斥,到時候不管事情成與不成,也好抽身退走,趕緊去洛都,找尋爹娘的消息。
衛青鋒腦中急閃,便將這件事想了個清楚,不由心情舒暢不少,抬頭再看,頭頂隱放光芒,初霞一過,天空更見晴朗,萬裏無雲,猶如碧水藍天。
衛青鋒站起身來,啊的伸了一個懶腰,從懷中取出王有期過去在北郡作下的麵具,輕輕覆蓋於自己麵上,這才哈哈一笑,對著筠兒娘親的墓碑行了個禮,漫聲道:“昨夜多謝伯母留宿一宿,小子深受伯母恩惠,必不讓伯母您失望就是了。”說完轉身,大步向羅天教的方向走去。
天空漸漸晴朗明亮起來,衛青鋒依著昨夜騎馬過來的方向,依稀辨認羅天教走去,走了半晌,抬頭看見一個大大的莊園們,門口兩座威武石獅,悚然矗立。
這大門與先前在西羅天教門前所見,無論布局還是擺設,幾乎完全一樣,隻是門口的大紅燈籠此刻還沒取下,這燈籠上方正中,大字寫著“羅天教”三個大字,字下麵還有一隻金光錦雞昂頭高立,與西羅天有著一些分別。
衛青鋒看個分明,便慢悠悠的向前走,一邊走一邊想要是別人問起王有期的事情,自己該怎麼措辭辯解一番,隻是他還沒走到大門口,突然門內衝出一群青衣漢子,將衛青鋒圍在了中間,簇擁起來,衛青鋒微微一驚,暗道:難道……難道自己還沒有說話做事,便已經暴露了身份麼?
他暗中低頭檢視了一下自己的衣著打扮,應該沒有露出什麼明顯的破綻,不由得臉色一整,正要說話,那些漢子中一人卻搶先道:“副壇主,你總算是回來了,我們在這裏天天盼著你,你……你可要為我們風神壇當家作主啊。”說完竟是微微啜泣了起來。
衛青鋒看他神態表情,再聽他口中所說之話,心中一鬆,暗道:原來他們不是識破了我的身份。便學著王有期的沙啞嗓音,皺眉問道:“哭些什麼?到底出了什麼事情了?”
他原本是軍中之人,軍士自政少得到的訓斥就是:男兒流血不流淚,有淚不輕彈的道理。所以看到這漢子話沒說兩句便啜泣痛哭,自然有些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