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林佼竟有些心累地想要“破罐子破摔了”。幸而,關鍵時刻,她最後一縷神智上線,讓她總算將到了喉嚨的吐槽咽下肚,頂著一臉不加遮掩的疲憊和倦怠,長歎了口氣:“我也不知道……唉……都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站在你的角度,能不能給我一些參考的建議呢?”
頓了頓,林佼還伸出右手,大拇指按著小指,比劃道:“隻要一點點,一點點,就行。”
“這個,真沒有。”薛玲一臉的坦然,且不說,林家這場內亂,原本就有她的煽風點火,單說,自古以來,“清官難斷家務事”,她吃飽了撐的,閑著沒事做,才會去摻和林家這灘子破爛事。
林佼又歎了口氣,卻並沒有繼續追問薛玲。
說到底,都是修煉千年的老狐狸,誰能不明白誰呢?隻是,依然有些心不甘,意不平。畢竟,都是“穿越女”,嚴格說來,誰也不比誰更高貴。偏偏,投胎這種事,還真是說不清道不明。否則,為什麼薛玲就能投胎到薛家,而,她就偏偏投在林家呢?
可惜,再多的憤懣和怨懟,都敵不過一句“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就如此刻,林佼就不得不深吸幾口氣,壓下滿腹翻騰不息的羨慕嫉妒恨等情緒,佯裝淡然地拋出一句話:“我想和你做個交易。”
“哦?”薛玲掩下心底的驚詫,一幅洗耳恭聽的模樣。
雖然,她並不覺得以林佼在林家的身份和地位,能拿出什麼貴重且讓人無法拒絕的東西來和自己交易。但,“螞蟻雖小,也能撼動大象”,可見,小人物也有自己的生存之道,就如“兔子急了也咬人”一般。因此,在不能百分百確認對方和自己的關係,就如同“孫猴子永遠也翻不出如來佛掌心”的穩操勝券,且能笑到最後的贏家情況下,她絕不會在林佼這個知曉一定劇情的“穿越女”麵前顯露出自己心底深處的想法來。
林佼咬了咬唇,臉上滑過一抹猶豫遲疑。很快,就又不知突然想到了什麼,而一臉堅決地抬頭,定定地看著薛玲,不讓薛玲有任何逃避的可能。當然,也為了避免錯過薛玲臉上任何情緒的變化。
“我可以替你探聽林家一切隱秘消息,保證真實可靠性。”林佼深吸了口氣,並未錯過那一瞬間,薛玲驟縮的瞳孔,心裏突然就變得安定了起來,一字一頓地提出自己的要求,“作為交換的條件,薛家需要庇護我一世安穩無憂。”
“安穩無憂”這四個字,林佼特意加重了幾分語調,再配上她那一臉“破釜沉舟”的堅決果斷,可見,幾年的林家生活,哪怕因為身份地位的緣故,再加上“扮豬吃虎”的處事信念,而一直處於一種被眾人有意無意間忽略無視了的“邊緣透明化”層次,但,所見所聞的各種明爭暗鬥,依然讓她深深地警惕和戒備林家人。
簡單地來說,就是沒法將自己當成林家人。而,這也正是每一位“穿越女”都難免遭遇的事情。
即便,在心裏再如何地規勸自己,借了對方的身體,就要了結因果,替對方孝敬長輩、厚待同輩、愛護晚輩,但,真到了大難臨頭的時候,卻也難免下意識地選擇獨飛,並用諸如“該做的,已經做了,而,靈魂是屬於自己的,也該享受一定自由”等話來寬慰勸說自己,理所當然地將家人當成自己往上攀爬的踏腳石。
薛玲能理解林佼的做法,但,這並不代表她就會因此而認同對方。
畢竟,這些年,林佼確實享受到了林家給予的庇護,那麼,在大廈將傾的時候,不說為家族的榮辱貢獻一份屬於自己的力量,也不說“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的“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的為家族複仇,和未來的興盛發展出一份力,哪怕滿腹惶恐,畏懼未來,從而落荒而逃,並在接下來數十年內都龜縮起來,也好過眼下這種將家族拿來利用,當成跳板,從而逃離災禍的舉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