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說來,若非顧慮薛將軍的想法和名聲,以她那“今日你對我愛搭不理,明日我讓你高攀不起”的做派,即便這些年揮揮手就能批量產出的鮮美又營養的蔬菜瓜果,每月定期郵寄包裹的名單中,也絕對會將薛建平和杜秀英夫妻倆的名字剔除在外,就更不用說諸如人參、猴兒酒這些真正當得起“珍貴”“稀罕”評價的好東西了!
畢竟,自覺醒“宿慧”,不再是眾所周知的“傻子”後,她是一直養在薛將軍膝下的。倘若外人知曉她的那些做法,絕對不會覺得是薛建平和杜秀英這對做父母的先對不起她,所以,她也可以漠視冷待這兩人。而是覺得她的性格太過孤傲,頗有幾分反骨的感覺。更難免由她的為人處事聯想到薛將軍,覺得薛將軍那看似公正嚴謹的表相下,也掩蓋著讓人非議的私心——極度的護短,從某方麵來說,可不就和“老糊塗”扯上關係了?
“你也知道,野參,尤其,千年份的野參,向來是一株不嫌少,四五株都不嫌多的。但,我這人嘛,不僅孝順又心善,所以,在得了那株千年份的野參後,就立刻送給了爺爺。而,其它幾株年份略高的野參,在回京後,就送給了林爺爺和王爺爺。”
“那些年,幾位老爺子一馬當先,為國家立下赫赫功勞,雖也得到了相應的功勳,卻也落得個根基受損,一身病痛。我們這些做晚輩的,即便不能易位而處,感同身受,卻也會該想方設法地求醫問藥。如今,既然得了野參這種調養身體的良藥,哪能像個葛郎台那樣藏著掖著,你說,是這個理吧?”
“更何況,這些年,若非兩位老爺子,爺爺這位孤家寡人的日子指不定得有多難過!別說一株百年份的野參,就是千年份的野參,如果我能再得上個兩三株,也會眼皮都不眨一下地送過去。畢竟,野參這玩意兒,雖然珍貴,卻也是身外之物,哪能和人命相提並論?!”
輕飄飄幾句話,就噎得杜秀英半晌都說不出話來,一張臉卻青了又白,白了又紅,最後,卻如墨汁般漆黑。
然而,薛玲會給杜秀英惱羞成怒,義憤填膺之下咆哮控訴的機會嗎?
當然不會。
“對了,媽,我爸有沒有跟你說,這次我寄給他的包裹裏,不僅有兩瓶猴兒酒,還有一株百年野參?”
禍水東移什麼的,用在薛建平和杜秀英這對所謂的“父母”身上,薛玲沒有絲毫的愧疚和惶恐。
畢竟,血緣親情也是需要認真經營的,否則,又怎會有“遠親不如近鄰”這句話的存在呢?而,上一世,她曾得到過真正全心全意為自己的父母親情,那麼,這一世,父母情緣淡薄一些,又有什麼關係?
總歸,人生在世,沒有什麼是十全十美的。那麼,在她得到了家族裏其它人發自肺腑的疼愛和關切的情況下,沒有父母緣,還真不是什麼大事。
如此一來,適當地挑撥離間一下,讓這對夫妻爭執吵鬧起來,沒有空閑再來打自己的主意,不是再好不過的嗎?更何況,老話不是說“床頭吵架床尾和”嗎?那麼,這對扯著“真愛”大旗結合的夫妻,說不定會因為偶爾的吵鬧而變得越發地情深意重!多好!!
這般想著的時候,薛玲也佯裝沒聽到電話那端的低泣聲、咒罵聲和控訴聲,側耳傾聽了下後,道:“有人敲門,我先掛了。”
話落,不等杜秀英反應過來,薛玲就幹脆利落地切斷了電話。徒留電話那端努力醞釀情緒,想要給薛玲灌輸“女兒是母親最貼心的小棉襖,遇到任何事情都要為母親做打算”想法的杜秀英,在最初的茫然和懵圈後,就不由得勃然大怒,一揮手就摔了電話,猶嫌不夠地又推砸起屋內其它的東西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