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花魁是墨帝定的,有才子曾提過異議,墨帝很不以為然,說:“……凡取頭名者,皆可為魁,何獨坊間能用,真是愚人之見!”
如今被太後質疑,魏公公怎敢說這是墨帝的主意,他眼珠轉了轉,道:
“……奴才失查,因為是牡丹花會,就把魁字直接綴在了後麵……”見太後要怒,魏公公忙道,“太後不喜歡,不如就改為牡丹仙子……”
牡丹仙子?
眾人不約而同地看向雲初。
她那一身清靈之氣,的確有仙子之姿。
臉色訕訕的墨帝眼前一亮,看看白衣飄飄的雲初,又看看紅衣勝火的廉淑妃,一個淡若仙子,一個媚如靈蛇,如能得此二人,朝夕與共,雖死無憾。
“哈,哈,哈,改得好……”墨帝大笑,“人中有龍風,花中有牡丹,今日的頭魁就叫牡丹仙子……”隨手摘下冠頂的一顆鴿子蛋大的盤龍珠,“母後不喜歡那枚花簪,就用這個做魁獎……”
話是衝太後說,墨帝的目光卻在雲初身上流連,她是曠世才女,頭魁非她莫屬!
眾人倒吸了口涼氣,這盤龍珠可是稀世珍寶!
廉淑妃臉色微變,眼底閃過一絲殺意。
真是胡鬧,這盤龍珠價值連城,譽為國寶,他竟拿來兒戲,隻為博得紅顏一笑!太後聞言大怒,正要發作,一眼掃見廉淑妃眼底來不及收斂的妒意,心一動,她以色媚主,對皇後之位虎視眈眈,奈何欒國正對赤國用兵,用人之時,自己又病魔纏身,也隻能由著墨帝寵她,以穩大將軍之心。
穩婆都說姚貴妃生產會九死一生,為此,她才召雲初入宮,企盼她高超的醫術能保她們母子平安,保住她姚家的後位。
可她想到了,廉淑妃也一定想到了,雲初一入宮,她便想盡辦法親近,她這邊也不得不想盡辦法把雲初看的死死的,看到廉淑妃眼中的妒意,太後心中豁然一亮。
與其日防夜防,不如離間!
“嗯……”
想到這兒,太後就點點頭,沒在言語。
魏公公一下子攤在地上,他剛剛可是清清楚楚地瞧見了太後臉色大變,那是要殺人的神色!
百花苑裏早備好了桌案,太監捧出筆墨紙硯,就有一群小宮女上前研墨,伺候各自的主子作詩。
見雲初兀自端坐,太後眉頭發緊。
她不去奪魁,怎能激起廉淑妃的妒意?
“……雲初文采出眾,怎麼不去?”
墨帝也看過來,他早就納罕,隻礙於太後。
臣不敢仰視其君,墨帝目光雖肆無忌憚,但除太後、廉淑妃及魏公公等少數幾人外,在場沒人敢看,雲初隱隱感到一束火辣辣的目光盯著她,卻也不敢回望,陸軒自然也沒發現墨帝對雲初的別樣用心,他正殷殷地看向雲初,在他的心目中,隻有她,才配仙子之稱。
迎上他殷殷的目光,雲初心裏一陣發顫。
她哪會啊!
不是為了聯絡廉淑妃,打死她也不會參加這個牡丹會。
“臣女隻看著就好……”托詞早想好了,略一遲疑,雲初解釋道:“魏公公已名言,今日的賽詩,隻娘娘參加……”
太後一怔,隨即也想起魏公公先前的話,按這規矩,雲初的確不能參加,她還真忽略了這一點。
就看向墨帝,墨帝就看向魏公公。
這規矩是墨帝定的,他隻是負責宣讀罷了,魏公公有幾分委屈,但也知道,墨帝拿出價值連城的盤龍珠,就是為了打賞雲初,否則,廉淑妃的臉色就不會比死了親娘還難看了。
“奴才該死,奴才該死……” 見眾人都看他,魏公公忙跪倒磕頭,“奴才隻是照著上次賞梅時的規則,竟忘了萬歲還邀請了曠世才女欒姑娘……”又打了自己兩個嘴巴,“都是奴才見忘,請萬歲責罰……”
見墨帝看雲初的目光不同尋常,魏公公主動把董夫人變成了欒姑娘。
見他如此機靈,墨帝心下甚喜,臉上卻故作陰沉:“……辦事不利,罰你三個月薪俸!”見魏公公叩謝,又轉向太後,“母後,您看……”
太後麵色舒緩,慈愛地看向雲初:“……雲初喜歡詩詞,就過去試試。”
“這……”
雲初一驚,一國之君也帶這麼玩賴的?
萬歲的話就是聖旨,一個公公就敢忘了!
心裏不忿,可他們是領袖,是高高在上的天,天要下雨,螻蟻般的她又能如何?感覺各懷心思的目光都聚在她身上,雲初手裏攥滿了汗,衣服也貼在了後背上。
喜菊悄悄拽了拽她,渴慕地望著那顆盤龍珠,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雲初真能把它捧回去,太太一定會欣喜若狂。
看了眼閃著幽幽綠光的盤龍珠,雲初想起太後床頭的那顆夜明珠,暗歎一聲,財能致禍,得到它,未必是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