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三十九章 進宮(上)(2 / 2)

盡管董國公再三叮囑,為穩定朝局,要她無論如何想法保姚貴妃母子平安,可思慮再三,雲初覺得,選擇廉淑妃對她最有利,風險也最小,承諾無用,隻要廉貴妃能給她請一道免死聖諭,她就會毫不猶豫地和她聯手,姚家敗了,姚闌對她也就不成威脅了。

至於亂了朝局,那與她何幹?

就算大將軍飛揚跋扈,鬥敗姚家後,跟著會對付董家,她也不怕,她隻求國公府有一年的穩定足以。

這麼肅靜,雲初原以為殿內的人不會太多,不想竟斂心靜氣,鴉雀無聲地站了二十多人,正中紫檀邊座嵌寶石雕鳳大椅上端坐著一個枯瘦的老婦人,身後四個俏麗女官,不用猜就是太後。

她身穿縷金繡鳳寶石藍宮裝,頭挽倭墮髻,斜插一枚丹鳳朝陽金釵,除頸間用水晶針別著一條吉祥紋緙絲圍領很是雅致外,再無其他飾物,裝扮不繁瑣,卻是華貴奪目,威儀自生,見雲初進來,隻眼皮動了動,無語地打量著她。

自太後以下,恭恭敬敬地立著兩排花枝招展的嬪妃,聽到門聲,齊刷刷地看向雲初,為首一纖腰細背、柳眉鳳目的女子,相較與他人,一習淺色宮裝還算平實質樸,卻從骨子裏透出幾份嫵媚來,隻看她一眼,雲初腦海中便蹦出“妲己”兩字。

如果換上一身火紅,此人的妖媚相較於妲己,有過之而無不及。

雲初暗暗詫異,後宮中貴、淑、德、賢四位妃子,姚貴妃有孕沒來,這首位應是廉淑妃了,可她怎麼看,這人也和“淑”字搭不上邊,不知是不是她搞錯了。

正猜測著,玉蓉低聲示意她給太後磕頭。

“雲初坐吧……”太後就指著身邊的一把紫檀木雲龍紋椅,“哀家上次見你,還是三四年前呢,那時你才這麼高,粉雕玉砌的……”太後用手比量著,“剛在欒城詩會上拔了頭采,見了哀家,一點都不怕,忽閃著大眼睛給哀家念詩聽……”

隻字不提她的醫術,太後一開口就談起了她的文采。

臉上神色不變,雲初的心立時提到了嗓子眼。瞥了眼立了一地的妃嬪們,雲初更是惴惴。

“臣女……”

她想說臣女不敢,這些女人雖說都是妾,但在她來說,都是君,她們都站著,她怎敢坐。

剛一開口,玉蓉就悄悄扯了她一下,雲初一激靈,太後的語氣雖輕,但也是懿旨,她不坐便是違旨,忙磕頭道:

“臣女謝太後恩典……”

起身端坐在椅子上,瞥見太後眼底露出一絲笑意,雲初暗舒了口氣的同時,心也一寒,太後這是故意的。

讓她一個低賤的臣女坐著,卻讓那些高貴的娘娘們站著,顯然是想在她們之間劃一道鴻溝,餘光瞥向眾嬪妃,果然,已有人撇起了嘴角,眼裏滿是怨懟,卻是敢怒不敢言,目光移向廉淑妃,正對上她投來的目光。

朱唇輕抿,廉淑妃衝雲初一笑,就轉向太後,道:

“誰說不是,董夫人不僅文彩好,醫術也高,聽說竟能治孕吐……”又上下打量雲初幾眼,“董夫人也有喜了吧,精神竟這麼好,看來是真的……”又道,“……後日就是牡丹會,本宮還擔心你害喜不能參加,看來是白操心了,董夫人這次一定參加了牡丹會再走……”

“這……”

雲初一陣心跳,她下意識地看向太後。

今日為了裝病,她早上特意把臉化的白白的,廉貴妃竟看不出來?聽得出,她是示好,可就這樣揭了老底,自己還怎麼裝暈?還有,她哪兒會做詩啊?

廉淑妃邀她參加牡丹會,是想借那個機會和她談條件吧?

不知太後會不會替她拒絕?

如煙會武,她可以讓如煙想法去見廉淑妃,沒必要非得參加牡丹會。

見雲初遲疑地看著她,不肯直接應了廉淑妃的邀請,太後心裏很受用,慈愛地說道:

“雲初就多住些日子吧……”又拉著她的手,“安樂公主活著,也有你這麼大了,和你一樣,她打小也愛念詩,才五歲就能出口成章了……”

仿佛陷入了回憶,太後的聲音低了下去。

安樂公主是太後的小女兒,七歲那年一場天花妖折了,太後為此抄了三個太醫的家,連公主身邊伺候的人也沒一個幸免,當時震驚了整個後宮,後來,安樂公主便成了懿祥宮的禁忌,不想今日太後竟主動提起。

空氣頓時一滯,眾人皆斂了氣。

生怕呼吸聲大了,就會被扣上對安樂公主不敬的帽子而身首異處,這一年來,太後的脾氣可是異常的暴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