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奶奶真要逼奴婢嫁人,奴婢情願一死!”
歎息一聲,雲初折回來,看著柳兒道:
“不是說隻要能和孩子在一起,你付出什麼代價都可以嗎?”
“可是……”
“可是,你不嫁人,怎麼做我兒子的奶娘!”
“奶娘?”柳兒詫異,手顫了顫,“四奶奶是想讓奴婢親自奶這個孩子?”
“難道你不願意?”
“奴婢……”
柳兒瞬間醒悟,她是個沒過明路的通房,在外人眼裏,她和鶯兒一樣,還是個未出閣的姑娘,不嫁為人婦,怎麼能名正言順地做奶娘?
可是,好女不嫁二夫,讓她背叛董愛,做一個不節的女人,她還不如死了!
雲初的條件擺在那兒,是要孩子還是要節烈,她隻能選一個,這讓她如何抉擇?雖然明知雲初這是嫉妒,不想讓她為董愛守著,但能親自奶大自己的孩子,讓他能名正言順地叫自己一聲娘,這對柳兒來說,無異於一個天大的誘惑!
低叫了一聲,柳兒眼淚連珠似的落下來。
“我不逼你。”雲初淡淡地道,“這孩子出生還早,你考慮好了再告訴我……”又道:“我身邊不缺人,你絕不可能再回來做我的貼身丫鬟!”
見柳兒的剪刀落到地上,雲初暗舒了口氣,猛一轉身,她想盡快離開這個屋子,出去透透氣。
“四奶奶……”快到門口,又被柳兒叫住,“奴婢聽您的安排,您答應了奴婢將來做孩子的奶娘,如果您敢失信,奴婢死也不會放過您!”
聽著柳兒惡狠狠的聲音,雲初嘴角彎了彎。
沒回頭,她猛一開門,快步走了出去。
當初董愛去世,欒姨媽來府吊唁,首先就要把董愛這兩個沒過明路的通房——柳兒和鶯兒給配出去,是姚闌以兵荒馬亂為由給拖住了,那時太太已經知道柳兒有孕了,就順水推舟應下了,她原也沒打算在國公府久呆,對這些也無所謂,為了溜須太太,就答應了
如今她和姚闌成了死敵,就不同了,隨著柳兒和鶯兒年齡大了,她們遲遲不配人的事兒早晚會成為焦點。
不說姚闌會不會借由這兩個未嫁而節的女人打擊她,爆出她心胸狹隘,不肯讓兩人在露院守節的獨家新聞,單說鶯兒對露院的熟稔,她也容不得她繼續留在姚闌身邊。
單把鶯兒配出去,姚闌肯定不會答應,攀比是現成的,所以她才想連柳兒一起配出去,給她來個釜底抽薪。
最好能把鶯兒配給太太的身邊人,這樣一來,姚闌那些見不得人的勾當總會或多或少地傳入太太耳朵,如果能成功地讓太太疏離姚闌,她就算沒白忙活。
畢竟姚闌在府裏的地位不可動搖,主要是源於老爺太太的信任。
隻是,柳兒有了董愛的骨肉,在太太眼裏,她就是董家的女人了,輕易,太太會讓她改節嗎?
還有,鶯兒還在逸院,姚闌肯讓她給挑選夫家嗎?逗弄著籠中的畫眉鳥,雲初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
那日柳兒求她,她心血來潮,便想出了這個給姚闌挖牆角,摻沙子一箭雙雕的計策,當時沒細想,回過頭才發現,果真要實現這個計劃,說服柳兒嫁人不過是冰山一角,真正的難題還在後麵!
前兩日,太太忙於給相府老夫人拜壽,她沒機會,現在消停了,她該如何開口呢?
柳兒的孩子快三個月了,已有些顯懷了,這事再拖不得。
“四奶奶……”
正想著,如煙滿麵春風地推門進來,見雲初正逗弄畫眉,也來到牙雕六棱鳥籠前,畫眉一見她,就嘰嘰叫著滿籠子亂竄,一看就是平日被逗怕了,如煙卻並不放過,取過一粒鳥食,伸了進去,見畫眉躍到籠頂,遠遠躲著她,如煙就一彈,撲棱一聲,畫眉竟靈巧地躲了過去,又返回來叼起落到籠底的鳥食,一時間,滿屋子響起嘰嘰喳喳的鳥叫聲。
雲初就扔了手裏的鳥食,看著如煙。
“沒事的,奴婢是訓練它的反應能力……”如煙嘻嘻笑道,“您看,奴婢都打不著它了,再過幾日怕是就能接住奴婢投出的鳥食了……”見雲初轉身坐回椅子,忙倒了杯茶遞上前,討好道:“……那事成了。”
“成了?”雲初一怔,接茶的手停在空中,“哪件事兒?”
“江參把銀票送來了……”
“真的!”雲初目光閃閃地亮起來,“給了多少?”又問,“沒扣利息?”
她就怕江賢狠一狠,給她打個折扣,五千兩銀子直接扣除了利息再借給她,聽了這話,就後悔沒讓如煙多借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