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算對得起董愛了吧,一年的時間,大概她也能積蓄到足夠的錢和勢了吧,但願他在天之靈保佑她,能順利地離開國公府,和陸軒雙宿雙飛。
董愛,你答應過的,要成全我和陸軒,千萬不要毀約啊!
看了眼迎麵端莊的侍女圖,雲初在心裏默念著,抬頭見如意如煙還傻站著,就說:
“……快收拾收拾睡吧,我也累了,明天還要學規矩呢。”
回過神,如意盈盈地笑起來,上前輕快地整理床鋪,一邊說道:
“……聽喜竹說,太太已訓斥了蘇嬤嬤,還告訴她,再不許對您那麼嚴厲,還說即便宮裏的規矩嚴,知道您懷孕了,也會通融一二,讓蘇嬤嬤點到為止就好”說著,咯咯地笑起了,“這下好了,你再也不用受罪了……”
“是啊……”雲初已閉目躺在床上,聲音有些疲憊,“早知道她費盡心機,讓蘇嬤嬤把我累暈,就是為了安排大夫診脈,要我假孕,我學規矩第一天就裝暈好了……”
如煙如意錯愕地相互看了一眼。
這些,她們還真沒想過。
……
“董愛,我來時,您已經走了,與你失之交臂,我心裏總有些遺憾,今天來這兒,是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你有後了……”
雲初親自焚了一柱香,斟了杯水酒灑在墳前,如老朋友般,她娓娓地和董愛聊了起來,沒有自稱妾,她隻把董愛當朋友,相信董愛亦是如此,在他心目中,隻有那個人才堪稱妾吧,可惜,貴為候府的世子,他依然沒有選擇愛的權利,沒有追逐幸福的勇氣。
她絕不會像他,既然愛了,就要放手去搏。
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拚,幸福是要靠自己的努力去爭取的……
心思說了出來,胸口豁然一輕,雲初又盈盈下拜,承諾道:
“……董愛,我一定會保護好你的孩子,希望你在天之靈也保佑我和陸軒能遠走高飛……”
來墳前和死人談條件,曠古就她一人吧。
壓抑在心裏太久了,支持她和陸軒的唯董愛一人,不找他傾訴,她又能找誰?
董愛一定就在天空的某個地方看著她,聆聽著她的聲音吧,目光飄向碧海般的藍天,雲初的神色寧謐安詳。
遠處的姚闌眉頭卻擰成了疙瘩。
她明明和陸軒勾勾搭搭,眉來眼去的,眾目睽睽之下,卻又在這兒裝成情深意切,做給誰看!
今兒是董愛的五七,大家不到寅時便被折騰起來,設奠祭祀,喊五更,又風塵仆仆地趕來塋地化庫,早都乏了,恨不能立即上車休息,都等著她呢,她卻沒完沒了地和死人纏綿起來。
身子動了動,姚闌向前邁了一步,又停下來,她不怕觸犯眾怒,想討好太太,就隨她好了,陰狠地咬了咬牙,姚闌衝不遠處的幾個管事婆子撇撇嘴。
原本肅穆而立的幾個管事婆子眉宇間就現出一絲不耐,漸漸的,一直排到山下的車隊人流便響起一陣嗡嗡的抱怨聲,潘敏索性轉身上了車,幾個有些身份的婆子也挪向車前,其他人見了,心更像長了草,有人已大聲嚷起來……
眼見亂了陣腳,喜菊身子一震,抬腳就要上前,被喜蘭悄悄一把拽住,嘴角朝姚闌努了努,瞧見姚闌低眉順目地立著,喜菊也站回了原處。
掃了她倆一眼,如煙快步走向雲初。
“……四奶奶,時辰不早了,我們回吧,今兒三小姐歸寧,想是太太該等急了……”
仰臉看看日頭,雲初失笑,不知不覺間,她竟說了這麼久。
就點點頭:“我們走吧……”
說著話,雲初一抬頭,瞧見如煙眼底掩飾不住的擔憂,不覺一怔,轉眼看向山下,才發現下麵已鬧成一團,就皺皺眉。
姚闌治家極嚴,這樣肅穆的場合,怎會容這種事情發生?
下意識得站住,雲初犀利地注視著眾人。
她虐奴的惡名早已在國公府遠播,雖是遙遙相對,眾人仿佛都能感覺到她目光中的惱怒,竟然個個如芒在背,生怕被她認定自己是挑頭的那一個,惦記上。懷著同樣的心思,眾人不約而同閉了嘴,一個個又恢複了莊嚴肅穆的神態,垂手屏息直立在那兒。
正等著看好戲的姚闌便是一驚,雲初隻輕輕的一瞥,眾人便不敢再咳嗽半聲,那威儀竟勝她十倍!
她的威儀,是憑借多年治家積累起來的,雲初過門不過一月,她憑的是什麼?
微低的眉角,帶著一絲殘忍的意味,這府裏,有雲初沒她,有她便沒有雲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