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初笑了笑:“除了喜梅和喜喜竹,還有誰知道這事兒?”
“……還有伺候柳兒的小丫鬟葉兒”想了想,又補充道,“雲初放心,葉兒很厚實,又在三層院,外麵的人都不認識,至於你身邊……”
“姨媽也知道……”把如煙拒之門外,太太就是想借機清理如煙吧,她絕不能讓太太搶了先機,提到露院的人事兒,雲初忙截住話題,“柳兒要十個月才能生下孩子,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兒,尤其就要到夏季了,穿一層紗都嫌熱,再偽裝成……”
“我知道,委屈雲初了。”
“姨媽是為媳婦打算,媳婦哪來的委屈?”雲初討巧地笑笑,話題一轉,“媳婦打算一個人在屋裏時就不偽裝了,也省些麻煩……”
太太就笑起來:“……還是雲初想的遠,算一算日子,等孩子出懷時,正是盛夏,動一動都一身汗,再……確實難受。”又想了想,“這樣也好,到時我索性免了你來請安,你就守在屋裏別出來,一來少遭罪,二來也免得被人看穿……”
“謝謝姨媽成全……”雲初笑著點點頭,“隻是,我那一院子的人進進出出的,保不齊誰進屋撞見,將這事傳了出去……”餘光偷睨著太太的神色 ,“不如這樣,媳婦回去也立個規矩,我那屋裏除了平日貼身伺候的如意、如煙,其她人未經允許,一律不得擅入……”
其他人當然也包括喜蘭和喜菊!
一瞬間,太太笑意盡斂,目光深沉起來。
她有意將如煙攔在外麵,就是不想讓她知道這事兒,前些日子喜菊、喜蘭忙著繡嫁妝,沒時間,她也由著雲初放縱了如煙如意伺候,董書出嫁了,如煙自然也該去後院了,好給喜菊、喜蘭倒地方,假孕是件大事,一旦傳出個風吹草動,雲初丟了性命無所謂,國公府的體麵就沒了!
這個時候,她最信任的還是梅蘭竹菊這四個她一手調教的喜字輩大丫鬟。
可反過來,假孕的事本就帶著七分勉強,雲初識大體,人又通透機靈,能痛快地答應已是難得,如今她先提出了條件,雖然滿腹不快,思前想後,太太還真不好就一口回絕。
畢竟,假孕不是一朝一夕,如果雲初不心甘情願,稍有閃失,都有可能讓她辛辛苦苦的謀劃流產,讓董愛唯一的血脈夭折。
睨見太太麵色不虞,雲初親自剝了個熟透了的枇杷,用刀切開,剔除中間的骨,又切成小片,放在青花小蝶中,遞給她:“姨媽嚐嚐……”
“嗯,有點澀……”太太用竹簽紮了一片, “這果子沒熟透,就是不對味……”又歎道,“就像人,太年輕了,做事就難免有些不知輕重……”
這枇杷一個個都黃燦燦的,珠圓玉潤,怎會澀?
知道太太這是指桑罵槐,在敲打她,雲初也不言語,就端了茶喝。
讓她收回剛剛的話,是不可能的!
“……你院裏的事,我也不便參合,你自己看著辦就好” 沉默了良久,太太開口道,“隻你記得,這是件天大的事兒,一旦失密,丟了性命也難說,果真你用人不當,走漏了風聲,這都是你自己的主意……”
言外之意,雲初執意要用如煙也行,隻是這事兒一旦傳開,她概不負責。雲初不覺火冒三丈,這事分明是她一手策劃,還沒怎麼著,就先把責任推的一幹二淨!
有心一口回絕,理論幾句,瞥見太太眼裏的精光,雲初心一寒,她這話無非是先把結果說出來,讓她死心塌地罷了。
就算她鬧起來,太太會改變主意嗎?
不會!
反過來,就算她妥協,用了喜蘭喜菊,太太就會替她擔這個責任嗎?
也不會!
如果真像太太說的,這事關人命,那麼,一旦事發,被處死的那個一定是她,在世人眼裏,太太隻是被她愚弄的可憐人而已。
她早已被太太算計了,並牢牢地握在了手中!
想通了這些,雲初就微微笑道:
“……姨媽隻要保證您身邊的人不把這事傳出去就好,媳婦這邊您放心,不會有事的……”說著,話鋒一轉,“……果真有個閃失,大夫誤診、不幸滑胎也是有的,這事怎麼也怨不到您,自有嚴大夫擔著……”
太太剛舒展的眉頭又皺了一下,片刻後,麵色又柔和下來,語重心長地說道:
“……雲初的眼光好,看人準,我也沒什麼不放心的,隻這不比從前,有‘身子’的人了,出門再不能隻帶一個人,如煙總是個官囚,你喜歡,留她在屋裏伺候我也不反對,但出門還是要帶著喜蘭、喜菊,她們總在我身邊呆過,誰見了都會給三分情麵,你行事也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