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按期服藥,身體也能撐得住,叫主上放心,千萬不要輕舉妄動。”江賢就著燭火,燒了手裏的信,“……這兩年董國公暗中培養了不少勢力,輕易動不得。”
“公子……”
見他臉色懨懨的,想要休息,蘇卿憐輕喚一聲:
“……什麼事?”江賢頭也沒抬。
“南征赤國,公子為什麼不從鈞窯南下直取赤都郾城?”略一猶豫,蘇卿憐小心翼翼地問,“卻讓主上向東南繞路海帝城?”見他臉色微沉,忙解釋道:“……郾城在鈞窯正南,您卻要向東先取海帝城,黎將軍說,不算攻城的時間,路程至少也要多花三到五天,這樣一來,赤都郾城就被欒人得了去……”
良久,沒有聽到聲音。
蘇卿憐用餘光偷睨著他,又低喚了聲:“公子……”
“……這是主上的質疑?”微寒的語氣透著股失望。
他早對主上說過,海帝城對他統一三國的戰略意義,它是打開欒國大門的必奪之地,不過兩年,主上就不再信任他了?
“……是屬下擔心您。”
江賢臉色一寒:“你逾矩了……”
“公子……”蘇卿憐一哆嗦,急聲辯道,“……主上按您的策略派兵點將,結果滿朝嘩然……”
見他臉色微霽,蘇卿憐舒了口氣,聲音緩了下來:
“……以馮相爺和黎將軍為首的群臣,紛紛上表,說以黎國之力,即便不聯合欒國,也可以獨滅赤國,隻要讓黎將軍帶一路人馬,以迅雷不急掩耳之勢跨過鈞窯,直取赤都郾城,就能活捉赤帝,到時不愁赤國不歸順黎國,年年進貢糧鹽,可主上卻要和欒國聯合,讓他借黎國之勢白白分一杯羹,這也就罷了,卻還要繞道先取海帝城,把赤都拱手讓人,赤國的大鹽田都在赤都以西,果然都被欒國得去,就算滅了赤國,黎國一樣得不到好處,隻多了幾個貧瘠的城市罷了,鹽糧還要依賴欒國,仍然被欒國死死地遏住咽喉……”
這個聯合滅赤的計劃怎麼看都是隻對欒國有利,對黎國卻是有百害而無一利!
真誠地看著江賢,蘇卿憐語氣不無擔憂,“公子,如果他們知道這都是您的謀略,一定會大罵您變了節,一心在為欒國謀劃。”
真是鼠目寸光!
聽了這話,江賢胸口一陣窒悶。
他要的是統一,完完全全地滅了赤國和欒國,不是簡簡單單的征服,一年進貢幾噸鹽糧足以,他要的是永遠的和平,不是邊境上無休無止的紛爭和各國子民間越來越深得仇恨。
可惜,滿朝竟沒有一個人能堪透這個局,主上的大業,前途堪憂啊!
以黎國現今之力,若單單隻對付赤國,的確不用外援,可他們忘了,欒、黎、赤三國呈鼎足之勢,一動俱動,不先把欒國拉住,一旦黎國大兵壓境,赤國便會傾全國之力結交欒國,最後形成連橫抗縱之勢,不說黎國的鹽糧依賴欒國,黎國不奇兵突發,先奪下欒國的鹽田,就經不起持久的征戰,單說以黎國之力,獨抗兩國,也很快就會陷入戰爭的泥潭,不出兩年就會被拖垮,還談什麼統一!
“……主上怎麼說?”
如果主上也動搖了,那統一大業真就成了泡影,抬頭看著蘇卿憐,江賢麵色難得凝重。
“……主上和內閣、軍機的幾位重臣僵持,一直稱病不出,已經連續半月沒上早朝了……”
“……半月不上早朝!”
這麼大的事兒,江奎怎麼沒說,他的情報網要比蘇卿憐的快一倍!
群臣想不通,主上可以先吹吹風,個個擊破,怎能硬來?
攘外必先安內,大戰在即,主上不安撫群臣,卻和他們鬧起了義氣,人為地激化矛盾,他這是要做什麼?
江賢猛然坐直身子,目光犀利地看著蘇卿憐,他在猜測此事的真實性。
“你還聽……”
正說著,一陣清脆的敲門聲傳來,江賢一把將她攬入懷中。
蘇卿憐一怔神,隨即嚶嚀一聲,一把扯開扭扣,露出半抹酥胸,兩人就勢滾到了床裏,江賢慵懶的聲音才傳出來: “……什麼事兒”
“公子……”
聽到是江參的聲音,江賢暗舒了口氣,剛才太大意了,竟沒聽到外麵的腳步聲。他放開蘇卿憐,衝門口道:“進來吧……”
蘇卿憐麵色潮紅,不情願地坐起來,哀怨地看了江賢一眼,低頭默默地係著扣子。
餘光瞄見她衣冠不整,臉色緋紅,江參的頭快低到了地上,露出大半截紅紅的脖子衝著江賢,壓低了聲音道:
“……公子,江奎回來了,說是抓到了胡成。”
“胡成?”江賢眼前一亮,“……他人在哪兒?”
“在……”看了蘇卿憐一眼,江參有些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