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奶奶……”
“噓……”
一拐進弄巷,如煙就興奮地叫道,剛一開口,雲初便噓了一聲,手指在唇邊擺了擺,眼神向前麵瞥了瞥。
弄巷裏盡頭,一個藍衣小廝一閃便隱沒了,順著雲初的目光,如煙隻看到一習藍色的衣角,和雲初對望一眼,如煙閃身擋在她身前,放輕腳步。果然是藝高人膽大,躲在窈窕健壯的背影後,雲初暗自為她當初的決定欣慰不已。
悄悄來到弄堂口,背貼著牆,如煙把雲初護在身後,斂息聽著外麵的動靜。
等了半天不見人出去,外麵的人就探頭進來瞧。剛一露頭,如煙一腳就踢了過去。
“如煙姐姐……”
聽到叫聲,如煙收回力,腳尖險險地停在藍衣小廝的麵門前。
“如煙姐姐,是我……”眼睛緊盯著停在麵門前的繡花鞋,藍衣小廝哆嗦嗦嗦連退了幾步:“……姐姐好身手,可嚇死小的了。”
“大白日的,鬼鬼祟祟的,你想幹什麼?”見是陸平,如煙收回腳,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陸平不安地四處掃了一圈,給雲初見禮道:
“……公子在落雁湖,讓小的想辦法約欒姑娘過去”又看著怒氣衝衝的如煙撓撓頭,嘿嘿地笑著:“小的正愁進不去內宅,在這兒徘徊,可巧您們就過來了,才在這等……誰知竟讓如煙姐姐誤會了……嘿嘿……嘿嘿……”
“……有什麼事你直接說,四奶奶沒空去見他!” 如煙怒道,又轉向雲初,“四奶奶別去,大奶奶才……”
姚闌已發現她和陸軒幽會,這些日子,雲初最好回避些,國公府不比別處,真被姚闌派人跟蹤撞見抓了現形,會要命的。
“走……”如煙話沒說完,便被雲初打斷,“我們去看看!”
陸軒是個中規中矩的讀書人,不是特別棘手的事兒,他絕不會這麼唐突。
……
“……雲初昨天有沒有在這兒拾到一塊白絹?”陸軒微紅著臉,如情竇初開的小男人,“上麵寫了字……”
絲絹?雲初一怔。
不用問,一定是姚闌撿到的那塊。
“……是一首詞?”
“對,對,是一首詞。” 陸軒的臉色更紅,眼裏閃出星辰般的光芒,輕輕低吟道:
昨日再縫佳人麵,纖鎬素,羞無言。
爭奈別嫁,愁恨又依然。
輾轉錦衾空思念,天易見,見卿難
……
聲音漸漸變得低啞,熠熠的光芒化作如水的柔情,陸軒的雙眸漸漸地深沉起來,溫暖地看著雲初:
“……是那日撞見你後,我有感而發,昨日想送給你,又……不想竟不見了,我擔心被人拾去,認出來我的筆跡,拿來詆毀你,才急著讓陸平約你出來,商量個對策,你也好有個準備。”說著,就輕鬆地笑了起來,“還好,被你拾到了……”
“不是被我拾到了……”雲初搖搖頭,神色一黯,“是被大嫂的人撿去了。”
“師……師妹的人?”陸軒一驚,隨即想到什麼,他臉色一陣蒼白,“國公夫人知道了?”他驀然轉身,“我去找國公爺,澄清此事!”
“文翰兄……”
“……雲初別怕,我絕不會讓人拿它詆毀你。”
雲初就皺皺眉。
這陸軒,真是個書呆子,不知道什麼叫越描越黑嗎?
“大嫂沒有回太太,她隻是找了我去問問,已經……收起來了……”
是被姚闌收起的。
不想陸軒擔心,更不想他節外生枝,雲初含糊地說道。
“還好,師妹知書達理,溫柔大度,要不然……” 聽了這話,陸軒停住腳步,長舒了口氣:“雲初不知,在相府也多虧她,我才能進入水榭,那裏平日是禁止外客的……”
她們能在相府頻頻相會,竟是姚闌暗中推動!
想起剛剛姚闌拿絲絹威脅她的事兒,雲初的臉色微微發白。
“雲初……”見她臉色蒼白,陸軒就輕喚了聲,“你別擔心,相爺高節清風,師妹心地善良,她們早知道我們的事兒,沒關係的……”
“文翰兄……”
“對了,姚貴妃下月就要生產了,萬歲承諾,如她能誕下龍子,就冊她為後……”
總覺得姚相爺和姚闌不是善類,尤其姚闌,她們雖不是敵人,但也絕不是朋友,本想勸勸陸軒,讓他防著些,但見他言談熱情,光明磊落,相較之下,倒是她的想法太卑微。
“姚貴妃?”猶豫再三,雲初放棄了勸說的打算,轉而問道,“冊她為後,那現在的皇後呢?”
“後位空懸多年,這是眾所周知的事啊!”
陸軒疑惑地看著雲初,驀然想起她早失憶了,心下一痛,眼底閃過一絲疼惜,雲初的心也一揪,正要解釋,就見他忽然盈盈地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