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身上有了暖意,雲初沒去聞香亭,她順著木質遊廊緩緩地朝水榭中央走去,那裏有一片初開的桃花,粉紅粉紅的,像倒映在水中的胭脂雲。
猶豫片刻,陸軒快步跟了上去,側身擋著水麵吹來的略帶著些寒意的風,和她並肩走著。
“……《欒賦》的編寫快結束了,翰林院編纂一校對,才發現裏麵屬你的詩詞最多,都想請你幫著校對一遍,順便填幾首新詞……”
“這兒……”
雲初身子一滯,讓她校對?她哪知道那曠世才女都做過什麼詩詞?
“我知道,國公府是牌坊門第,不準你拋頭露麵……” 見她為難,陸軒神色一黯,隨即又明朗起來,“編纂有這個提議,我原也沒抱幻想,不想昨夜姚相爺說,你才華橫溢,就這麼埋沒在國公府,太可惜了……”他突然停下來,轉身看著雲初,“……他想奏明萬歲,明正言順地請你去翰林院!”
姚相爺權勢中天,有他出麵,或許她真能走出國公府,聽了這話,雲初眼前一亮,隨即黯淡下去。
要她去校對什麼《欒賦》,她哪會啊!
“……怕是沒那麼容易。”
“你救了老夫人,連徐太醫都想求姚相爺奏請萬歲,請你在太醫院掛個虛職,以後有什麼疑難雜症,也好指點一二……”
太好了!
真能去太醫院,她走出國公府的願望就不再遙不可及。
這事兒真要成了,她以後開藥鋪做生意,絕不供財神爺,專門供姚相爺,聽了這話,雲初一陣激動,紅暈悄悄地爬上了兩腮,抬眼熱切地看向陸軒。
卻聽陸軒又嗤笑道:
“他真是異想天開,不過打賭輸了,認你做了師傅,竟想拿這兒來辱沒你,好在有我和姚相爺,怎能讓他得逞了……”
“你……”
雲初哀叫了一聲,對上陸軒滿眼的真誠,質問的話卡在了喉間,狂熱的心頓時冷了下來,她忘了,欒國輕醫,醫道是下九流的行業,他又是個土生土長的古人,和她,終是有著根深蒂固的差異,有著千年的代溝……
轉過身,雲初又向前走,狀似無意地問道:
“……文翰兄也不喜歡我學醫弄藥?”
“雲初喜歡看醫書,無聊時學學,在內宅給人瞧病就好”呆滯片刻,陸軒幾步追上她,嘴裏低喃道,“……千萬不能去太醫院那種醃臢的地方,沒的辱沒了名聲……”又補充道:“姚相爺請你去翰林院校對《欒賦》,也是好意……”
看了他一眼,雲初沒言語,陸軒又興致勃勃地道:
“……萬歲很重視《欒賦》的編寫,催著在太後壽辰前完稿,給太後做壽禮,姚相爺說,這次為大將軍籌糧,我功不可沒,《欒賦》如能如期完成,我便是首功,他會趁機向萬歲上奏,求……萬歲……恩準……”
說著,陸軒聲音低了下去。
雲初好奇地停了一下:“恩準什麼?”
“求萬歲……為我們……賜……婚。”
陸軒別過臉去,不敢再看雲初,兩腮竟微微泛起紅暈,像個情竇初開的小男人,很是可愛。
雲初睜大了眼。
這……這太異想天開,一相情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