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闌兒心細,也虧有你幫襯著我”接過茶喝了一口,太太欣慰地點點頭,“銀子是小事,重要的是書兒能稱心,她婆家也滿意才好,免得將來被婆家人欺負了去。”
說著,太太一轉頭,瞥見大姨太眼底來不及收斂的一絲不愉,臉色一沉,索性看著幾個姨太太說道:
“你們也別不是心思,祺兒、琴兒出嫁我也沒虧了,她們的嫁妝在妯娌中也是頂尖的,你們也看到了,她們哪個在婆家受氣了,不都是說一不二的,這旬府自不比別處,畢竟旬將軍統兵在外,節製十省軍政,你們沒見每逢年節,旬府門口光轎子馬車就排出幾裏地,全是各省進貢的要員,那各地的奇珍異寶什麼沒見過,果真書兒的妝奩隨了她兩個姐姐的例,怕是還沒送到門口便被扔出來了……”
說著,太太指了指董畫,“這嫁妝,不是為了誇富,重要的是要和夫家的門第當對,別讓婆家人低看了,你們看著,將來畫兒的嫁妝,我也會按著夫家的門第來準備,畫兒果真嫁了個比大將軍還高貴的人家,我準備的嫁妝自然要比書兒還多……”
董國公的四個女兒中,大女兒董祺便是大姨太所生,三年前嫁給官居四品的太仆寺少卿鍾昆之子,二女兒董琴是已故的二姨太所生,一年前出嫁,夫家雖然門第顯赫,卻不在欒城,兩個庶出的小姐先後出嫁,太太隻備了份尋常的嫁妝,如今嫡出的三小姐出嫁,太太大費周章不說,竟連黎國毛皮都要準備。
那毛皮是黎國的特產,欒國少見,一般都被作為皇室的貢品,日子久了,自然成了身份的象征,在南方雖不適用,卻貴的嚇人,聽說一件拿得出手的不是上千就是上萬兩,就這麼白白地帶去夫家讓蟲子嗑,幾個姨太太自然看著眼紅……
見太太毫不留情地點出她們的心思,哪敢就承認了,幾個姨太太都齊聲說不敢,心裏一百個不痛快,也不得不擠出一臉的笑容,盡心盡力地張羅董書的嫁妝,甚至還要比別人更賣力,生怕香油賺不到半個,卻被安個“嫉妒”的名兒。
見太太幾句話就把幾個不甘的姨太太理順了,姚闌嘴角掠過一絲冷笑,接口說道:
“這珠寶也都好說,欒城的幾大珠寶行都是我們的老主顧,一會兒吩咐管家去傳個話,說我們府裏的三小姐要準備嫁妝,讓他們明兒一早便把樣子送進來,讓書妹妹挑撿,待挑好了,隻管多花銀子,讓他們加緊打造,想是能趕出來的。嗯……至於皮張嘛……媳婦倒是有個人選,一準能成”話題一轉,姚闌看著太太“媳婦就怕說了,太太不高興……”
“什麼我喜不喜歡的,隻要能打發書兒滿意就好。”
“那……媳婦說了,太太可千萬別生氣”姚闌嘻嘻笑道,“您要覺的不合適呢,就罷了,覺得合適呢,直接讓老爺找他便是。”
“別盡買關子,你快說,誰能辦成這事兒,隻管去找!”
“這人便是我們府裏的江公子……”姚闌目光閃了閃,狀似無意地看了眼雲初,“媳婦發現,這江公子雖為人不齒,但確實有些能力,他認識很多黎國巨商,常人辦不到的事兒,找上他,十有八九能成……您看三爺、四爺院裏那些奇巧物,那一樣不是他淘換來的……”
提到江賢,潘敏就想起沁園那一屋子的女人,有一半兒是他的功勞,牙齒咬得咯嘣嘣直響,臉拉得老長,從鼻子裏“哼”了聲。
與眾人不同,董書的目光卻閃閃地亮起來,一抬眼,正瞧見姚瀾曖昧不明的眼神,順著望去,就見雲初正麵無表情地端坐在那兒,暗罵了句:“假正經!”
又轉眼看向太太,太太也是一臉厭惡,董書神色一黯,眼珠轉了轉,嬌聲說道:
“母親,書兒喜歡皮毛做的衣服,尤其那種叫銀狐皮的,雪白雪白的,既輕又暖,書兒曾見宮裏的貴妃娘娘穿過,摸著特別的柔軟……”
“南方本來就不冷”見竟有人捧場,潘敏就陰陽怪氣地說道,“……穿了那東西,也不怕捂出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