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四奶奶,十六歲。”
“在天目山都學了些什麼?”
“學武。”
廢話,誰不知道是學武!
見程清雪回答的簡單,雲初一蹙眉。
雲初不知道,欒國重文輕武,尤其女兒家武槍弄棒的,不說被人看不起,怕是想嫁出去都難,程清雪自然不願多說。
“你會武,為什麼還被抓?”目不轉睛地注視著程清雪的雙眼,雲初的語氣中多了幾分冰冷,“……既被放了出來,為什麼不逃回去?”
欒國的律法這麼嚴酷,哪個奴才敢逃啊!
一旦被抓回,遊街示眾是小,那是要受剮刑的。睜著銅鈴般的眼睛瞧著雲初,不是修養好,李華馬上就叫出來了。
她混跡牙行這麼多年,對這些可是了如指掌。
雲初卻不這麼想,前世的武俠小說看多了,在她認為,既然會武功,就可以隱遁江湖,過劫富濟貧的日子,一世逍遙,所以她很好奇這程清雪空有一身武功,為什麼不逃,也不報家仇,偏要這樣心甘情願地像商品般被人挑來撿去的?
“被惡奴程十一出賣,清雪父女一夜之間淪為階下囚……”目光閃了閃,程清雪平靜地說道,“清雪原本能逃走的,父親也拚命地催清雪快逃……賈大人用刀壓著父親的脖子威脅,說清雪如果敢逃,他就立即殺了父親,那時不知父親犯下的是殺頭的死罪,清雪這才束手就擒……”
程清雪說著,聲音已有些哽咽,頓了好一會兒,才接著說道:
“……清雪是被烙了字的官囚,戶籍文書早被銷了,沒主子領著,走到哪裏,都會被盤查的,怕影響了生意,連客棧飯店,都不讓我們這樣的人進去……黎國……更是回不去了……”
雲初也明白過來,程清雪的額頭是烙了字的,別說過關卡,就是吃飯住店,也要被盤詰一番,索要“身份證”的,就算身負武功,怕也是逃得了這次,逃不了下次,想要越過重重關卡,逃回故國,一個字“難”。
“你識字嗎?”
“四奶奶是說欒文,還是黎文?”
欒文,黎文?
難道這兩國的文字竟不一樣?
雲初一怔神,這些她還是第一次聽說,心中疑惑,嘴上卻沒問出來,隻看著程清雪不語。
“……怎麼教你的,平日挺機靈個人,關鍵時候就遲鈍了!”以為雲初不悅,李華訓道:“還用說,四奶奶又沒去過黎國,問的自然是欒文!”又轉頭陪笑道:“四奶奶您別見笑,都是些孩子,見您問的詳細,緊張也是有的,她在黎國長大,欒文識得不多,勉強能認出自己的名字罷了……”
“噢……”雲初點點頭,目光轉向別處。
李華跟著話鋒就一轉:
“……四奶奶您別小瞧,她雖然識字不多,人還算機靈、勤利的,心地也好,單看這副體格,就比一般姑娘結實,隻高了些,一打眼太突兀,不過……你收了放在後院,挑個水、掃個院兒什麼的,做個粗使丫頭,可是一個頂倆……”
偷睨了眼雲初的神色,李華坦誠地說道:
“不瞞您說,這丫頭在我這兒三個多月了,領她見了幾家主顧,都是一看她額頭的烙印就搖頭,本打算也像其他人一樣,再轉手賣了,不賠本就好,但一來這丫頭勤利,又會看我眼色,二來我也憐她命苦……跟著我,認識的主顧多,總能挑個體麵點的人家,好過被賣到不堪的地方糟蹋了……”
目光又轉回程清雪,雲初沉默不語。
眉頭動了動,李華果決地說道:
“……我見您也是有意,這樣,您如果真心想收她,我也不要夥食銀子和利錢了,您付個本就行,全當我心疼這丫頭了;您隻好好待她,給口飽飯,別讓人太欺負了就是!”又道,“她身價本就不高,我買她的時候,也就付了五兩銀子,不夠您打牙祭的,四奶奶,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