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改嫁,以後比這驚俗的事還多著呢,膽子這麼小怎麼行?
雲初索性坐了起來,麵色異常的嚴肅:
“……你記得,昨天我們就在落雁湖遊了一圈,什麼也沒做,以後遇事要學著沉穩些。”說著,雲初的語氣輕緩下來,“……你也知道,這院裏的人,沒一個和我貼心,你再沒個擔當……”
“是,奴婢知道了……”芙蓉臉色緋紅,起身為她斟茶:“……奴婢從來沒經過這種事情,讓四奶奶操心了。”
“凡事都有第一次,習慣就好了……”接過茶,雲初呷了一口,“……去給啞叔送飯,啞叔沒問什麼?”
怔了半晌,芙蓉才跟上雲初跳躍式的思維,想了想道:
“嗯……也許問了。”
問就問了,沒問就沒問,怎麼還來個也許問了?
“他比劃了半天,奴婢也看不懂。”見雲初皺眉,芙蓉忙補充道:“……猜他是問了。”
“噢……”雲初點點頭,“那他見了你什麼表情?”
“他始終陰沉著一張臉,奴婢也看不出什麼……”芙蓉彎腰撿起地上的針線,輕輕地拍打著,“……見他陰著臉,比比劃劃的,奴婢猜他是問秀兒,索性就說了”
“聽說秀兒死了,他什麼反應?”
“嗯……”偷睨了眼雲初,芙蓉有些澀然,“他一張臉陰森森的,奴婢看著都滲的慌,倒沒注意這些……”
微不可聞地歎了口氣,後院藏著個迷一樣的啞叔,不鬧清他的來曆,雲初寢食難安。
“……以後啞叔的手勢看不懂,就多問幾遍,直到他點頭,多用些心,慢慢就看懂了。”沉默了良久,雲初突然說道,“要不,你就帶著紙筆,讓他寫給你……”
“嗯,奴婢知道了,對了……”芙蓉突然眼前一亮,“奴婢差點忘了,啞叔給您捎了封信……”
“信?”啞叔給她信,雲初坐直了身子,“都說些什麼?”
“奴婢剛要走,又被他叫住”芙蓉起身翻找起來,“……看他指著信皮上您的稱呼,奴婢猜是給您的,就帶回來了……”
說著,已從抽屜裏翻出,雙手呈給雲初。
看著草黃色信皮上幾個端莊嚴謹、勁健有力小篆,明亮的眸子就暗了下來。沒接信封,雲初倚回迎枕,又端起剛放下得茶:
“念……”
微一怔神,芙蓉就笑起來,盡管嫌她膽小,四奶奶還是信任她的。
“還以為是什麼?”激動地撥開信封,掃了一眼,芙蓉有些失望“就是一些草藥……”
“都什麼草藥?”雲初嘴角彎了彎,“這啞叔還真是個藥癡……”
芙蓉就認真地念起來:
“董夫人見沒見過雷公藤,可否知道它的性味歸經?”念了一半,芙蓉突然站起來:“對了……四奶奶您等等,奴婢找個筆……”
雷公藤又叫紅藥、水莽草,在前世主要生長在福建、浙江、安徽、河南等地,屬於南方植物,按說產地就在欒國,啞叔怎麼會不了解?藥園裏那麼多北方植物,啞叔都那麼的熟念,侍弄得那麼好,怎麼……雲初心一動:
啞叔是北方人,是黎國人。
想起啞叔那完全不同於南方人的高挑的身材,雲初更確信了她的判斷。
不覺就皺起了眉頭。
聽說黎國的太醫院院使是五品,比欒國的院使高兩個級別,相較之下,黎國行醫環境要比欒國好,啞叔為何要跑到欒國來,委身做個低賤的花奴?
“四奶奶,奴婢準備好了……”芙蓉鋪好了紙,“您說吧……”
“雷公藤味苦、辛,性涼,有大毒。歸肝、腎經。”回過神來,雲初緩緩地說道:“有祛風除濕、通絡止痛、消腫、解毒……”
念著念著,雲初眼前就閃現出那個俊秀挺拔的身影。
那是一個炎熱的夏季,他挽著褲腿,穿一件白色T恤,接過自己手裏的藥材,一邊細心地演示,一邊不停絮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