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配上她不斷發抖的身子,實在沒有什麼說服力,聽聽也就算了。
隱約看見遍地銀霜中,聳立著一座簡單的小木屋,占地麵積不算大也不算小,大概有兩百多平方。換做是在現代,絕對算得上是大房子,可在四國中,在這個遍地都是大宅院、府邸的地方,卻算不上。
屋頂上的青瓦有一層薄雪,顯然被人打掃過、門口有著一小片花圃和藥田,初春將近,不見繁花景色,白雪中卻有了破雪而出的嫩芽。讓人遺忘今夕寒冬,心生暖意。
穆筠問“到了嗎?”
夏侯恒回道“據打聽的消息,就是這裏”
穆筠鬆了大口氣,摟住雙臂,“總算是到了”。
就在這時,走在最前麵的肖勾突然停下步子,俊秀的眉頭一皺,朝旁邊的深林裏走去,走了不過百米遠,他突然轉過身來說“大公子,好像出事了”。
幾人聽言皆快步的跑了過去,肖勾的前麵是一座墳墓,墳頭已覆蓋厚厚積雪,連那墓碑上的字也已模糊,看不真切。
雪下的土壤還是新的,由此可見人並沒有去世多久。
夏侯恒上前抹掉墓碑上的雪跡,不顧被凍紅了的手,貼近了看。碑上潦草的寫著一個人的名字,他一怔,有些不解道“祿豐?沒聽說過這人的名字”。
夏侯嘉懿搖頭,表示自己也沒有聽過。出乎意料的,原本站在最後的四季,突然擠到夏侯嘉懿身邊,夏侯嘉懿防不勝防,腳下一滑,直直摔在雪中,下巴撞在地上,吃了一大口雪。
他揉著下巴憤怒的站起,吐出嘴裏雪水,其滑稽程度比起穆筠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原本他是挺生氣的,不過見四季眼神複雜的盯這墓碑,疑惑的問“你認識這人?”。
“不認識”四季搖頭,摘下脖子上圍的自製圍巾,將墓碑從頭到尾都擦幹淨,上下的看,沒有發現立碑人的名字。她又反複打量著最前的兩個字【祿豐之墓】祿豐?祿……陸?陸書雅!。這難道僅僅是巧合?
縹戈的師傅,陸書雅的父親,叫做什麼名字來著,她記得紅葉曾經提起過。
因為那一日不過是閑聊時隨便說到,四季也僅僅是聽過就算了,並沒有往心裏記,一時間也想不起來。
心生不安,她正想勸穆筠回去。卻見穆筠原本盯著墳墓的眼睛突然朝後麵看去。
那瞬間,天空下起了細雪,飛雪彌漫、紛紛揚揚的散落在各地,散落在穆筠微長的睫毛上,她呼出一口長氣,熱氣浮上天際,融化了睫毛上的雪,化成一滴水落眼角,似有淚流下。
冬日裏本就安靜,沒有蟲鳴沒有鳥叫。如今連呼吸也變得無聲,安靜得世界上仿佛隻剩下他們兩人。一個叫做穆筠、一個叫做縹戈。
他一襲天藍色的長衫穿在身上,宛如藍天般純潔無暇,顏如舜華、風度翩翩,果真人如其名,縹戈,虛無縹緲、魯戈揮日。一個如同神仙般的人物。
穆筠癡了,呆了。眼眶有些濕潤,近來發生了好多好多事,她有很多很多話想告訴他。
你知道嗎?,我知道自己的身世了,我的父母並沒有拋棄我,相反,他們都很愛我。
你又知道嗎?,我的父親死了,相認還沒有過多久,我親眼看著他在我麵前一天一天變得虛弱,卻毫無挽回之力,連他最後一程也沒有送。
她以為自己已經沒事了,卻在看見縹戈之時,所有的堅強化成一堆爛泥,心頭滿是委屈。看著他,弱弱的喚了聲“縹戈!”。
這是夏侯恒第二次見縹戈,早知他是優秀的男子,卻未想到他如此出眾。不得不說,天藍色很適合他,比上次穿的白衣更加適合。天藍,無暇。穆筠也是無暇透明的,品行相似的兩人,才深深的吸引。
“縹戈!”穆筠小得不能在小的聲音,明明隻有她一人聽得見,屋子外的縹戈似感覺到什麼,突然抬起掃雪的頭來。
雪紛紛的下,如詩如畫。縹戈的眼神落在前方,穆筠心中一跳,下意識的上前一步,暗中鼓足了氣,準備大喊,她想在這裏大聲叫出他的名字,告訴他,她在這裏。
話卡在了嗓子裏,縹戈一掃而過墳墓的方向,移了眼,轉了頭,看向屋子裏,臉上浮起一絲責怪和溺愛。
屋子那頭,門悠悠打開,一女子一身白服,頭帶一朵白簪花,虛弱的走出門來,那是許久未見的陸書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