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死了哦!”女子的聲音如同珠落玉盤,煞是好聽,“你忘了,我是為了保護你而死的,就死在你的懷裏呢!”。
四季渾身一僵,眼中的淚意瞬間褪去,浮出驚恐,下意識地後退兩步,初翠卻不放過她,笑意不減,步步緊逼“怎麼?姑娘你忘記了,我明明是為你而死的,你還說,一定會血刃凶手,為我報仇。”
連連搖頭,又後退幾步“我沒有忘!”。
“沒有忘的話,你為什麼不殺了那個人,那個人殺了我,你為什麼不替我報酬已!”
“我…我在想辦法!”
“騙人!”初翠停下腳步“你明明是不敢殺人,你們那個世界是不允許殺人的,所以在你眼中,我們這就是野蠻充滿了鬥爭私欲的世界。你不想你的雙手沾上鮮血,所以你隻想躲,一遇事就躲,從來不自己去爭取。你說隨遇而安,其實隻是為了隱藏你的膽小。笑死人了,你明明已經是一個殺人凶手,現在裝什麼高尚”。
四季被說得啞口無言,她想反駁,心裏的陌生角落卻認同這句話,殺人凶手啊!,的確,這話沒有說錯。一陣白霧飄過,四季看著眼前的初翠化成風沙突然消失不見,背後傳來一聲甜甜的呼喚“姐姐?”,像雨滴落入湖泊,打亂一池平靜。
轉過身去,是一個才牙牙學語還發聲不準確的小男孩,那是曾經和她有過一麵之緣同父異母的弟弟,男孩還牽著一個比他大二三歲的孩子,兩人麵貌有五分相似,隻是相比前者,後麵的那個孩子更乖巧一些,模樣和自己也隱隱有些略同。
四季記得,那一天穆筠去學校,她沒有課,便待在租的房間裏。然後有人敲門,自己起身去開,本以為是穆筠回來了,沒有提前弄清楚對方的身份就開門,是她這輩子隻後悔的事情。門外,是三年未見血緣上的父親,以及他新的妻子和兒子。那女人什麼地方都比不過她的母親,卻生了一副好樣貌,才讓夏啟東對她死心塌地,小孩像媽媽,也生了副好皮囊。
推開門的時候,她驚在原地,夏啟東摸著男孩的頭,向他介紹“這是你的親姐姐!”。於是男孩和現在一樣,甜甜的喚她姐姐,許是血緣作祟,明明沒有見過麵,他卻好像很喜歡她,伸出手來要抱,不知是出於什麼心理,四季沒有去伸手接,沒有得到回應,他一下子哭了出來,掙紮著要從夏啟東的懷抱出來,到她那。
女人抱歉的說,“然然好像很喜歡你”,小孩子的哭聲實在大,隔壁鄰居都開門出來看了,怕繼續吵到他們,四季隻能伸手把他抱在懷中,一到她懷裏,夏然立馬就不哭了,咧嘴笑著摸她的臉。
就算四季厭惡那女人,憎恨夏啟東,她卻無法討厭那個孩子,頂多是嫉妒,嫉妒自己曾經的寵溺都到了他的身上。孩子是無辜的,她明明知道。
四季蹲下身子,揉了揉夏然的頭,問“他是誰?”。
夏然揚頭,回答“他也是你的弟弟啊?,姐姐你忘記了嗎?”。
四季又笑著看向五六歲左右的男孩,朝他笑道“我是四季,你呢?”。
男孩無神的眸子轉向她,搖了搖頭“我沒有名字,我還沒有來得及取名字就死了,我知道你是夏季,是你殺了我”。
算算時間,那個六月大的孩子如果能平安出生,差不多也就是這個年齡。深深的吸了口氣,算是長了精神。四季低下了頭,低聲道“對不起!是我的錯”。她並不知道那個女人已經有了六個月的身孕,在氣得失去理智的情況下,還把她推下樓梯,讓她失去了第一個孩子,是她的錯,四季就絕對不會逃避。
一開始,隻是她撞破了夏啟東的外遇,母親並不知情,直到她害那個女人流產,最後甚至鬧到了法庭上,母親是不會知道這一切,更不會因為受不了外麵的流言蜚語而辭職,在家裏做一個平凡的家庭主婦,最後得了抑鬱症,帶著她一起去自殺。
有時候四季常常會在一個人的時候想,如果當時自己沒有把事情鬧大,開明的母親也許會忍著痛和夏啟東離婚,也許她會傷心、悶悶不樂,但至少不會選擇最極端的做法。
這事因夏啟東而起,卻因她而亂,其實到最後,她隻是欠這個孩子一句對不起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