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寒冬。楚京迎來百年來最大的一場降雪,城內萬物凋零,就連街市上的行人與小販都躲到家中避寒,唯有肆意的寒風與紛紛揚揚的落雪不斷降臨。
楚京城中,新皇下令剛裝修不久的宮城宏偉華麗,屋頂上的琉璃瓦映照這飄灑的雪,發出折射的散光,高貴、耀眼。
然而就在輝煌的皇城中深處,卻有一座殘破的宮殿,裏裏外外充滿大火焚燒的痕跡。周圍繁盛的野草,以及窗台深厚的灰塵,都意味著它被世人遺忘。
誰也不會想到在這殿內還有一名女子在苦苦煎熬……
沈瑤從昏睡中醒來,發現自己還趴在地上,寒冬已到來,地麵凍得像冰麵,而她穿著幾件單薄的衣服,卻也不感到冷,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看了一下自己的手,那已經根本不能被稱為手了,當年的大火將她燒的體無完膚,那雙如玉的手也隻剩手掌和上麵短短一截。沈瑤厭惡地別過眼睛,向窗戶爬過去,爬到一段距離,感到的來自身後的阻力,她不甘心地往鎖住自己雙手雙腳的鐵鏈扯了扯才停下來。
窗口大開,窗戶上僅剩幾根木板在框邊搖拽。冷風夾著雪花撲麵而來,她靜靜地站在哪裏承受,隻有這樣,才能清楚地感受寒冷,才能知道自己還活著……
“嘭”,本就不堅固的門被踹開,“娘娘,請”。沈瑤聽到聲響,緩緩回過頭來,隻見一女子被丫鬟擁扶著走過來,一身大紅宮裝,上麵浮現著精致的花紋,那是上百繡娘用金絲耗盡大半年時間才完工的,鞋上的夜明珠和頭上所佩戴的鳳簪,無一不再彰顯她的雍容華貴。沈瑤看著站自己麵前的人,心中湧現無數的恨意,她用盡力氣挺直腰身,這一生,她即使跪天跪地跪父母,向窮人向貴人折腰。但也不會向麵前這個有不共戴天之仇的人妥協。
一身華服的女子走向邁著蓮步走向沈璃,“沈瑤妹妹,近日事多,許久不曾來看你,你不會怪我吧”說著抱歉的話,嘴角卻揚起得意的笑容。口腹蜜劍,沈瑤在柳靜嫻和秦隨燁身上有了對這個詞語的最深體會,他們用最溫柔的姿態和語言將自己推入萬丈深淵。“你來做什麼”,灼傷的喉嚨發出嘶啞的聲音。
“嗬嗬,妹妹莫不是忘了,如今的我才是這宮中皇後,這宮中沒有我去到還要解釋為什麼的地方,你果然是被關在這裏太久,腦子也不太好了呢”!
“柳靜嫻啊柳靜嫻,不管被關在這裏多久,我都不會忘記你這個惡毒心腸的女人,”沈瑤站在原地諷刺地看著她。“嗬,說起來你跟秦隨燁還真是絕配,一個心狠手辣,六親不認。一個裝模作樣,蛇蠍心腸,剽取別人的東西這麼多年,你,心安嗎?”
“來人,給我掌嘴”,柳靜嫻氣急敗壞,想極力控製自己的情緒,無論過去多久,自認高貴如她,如今都不想承認現在一切都是從她曾經暗中鄙夷的、那個卑微的庶女手中搶來的。幾個膀大腰圓的婆子應了聲是便幾巴掌向沈璃打去,反扭住她的雙手壓向地麵。柳靜嫻抬腳就狠狠地踹向沈瑤。踹完之後厭惡地抬起腳讓人用帕子擦著鞋子。
“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麼東西,從前是一個卑微的庶女,現在就是一個醜陋的怪物。果真是人賤命硬,當年那場大火沒能把你燒死,每天給你一碗餿飯也能活到現在,要我是你,早就一頭撞死算了”。沈瑤吐出口中的血水,掙紮著站起來,晃晃搖搖伸出食指痛恨地指向柳靜嫻。“哈哈,柳靜嫻,你以為你就會好過嗎,你們遲早會有報應的,遲早……我就在這裏看著你們萬劫不複”
“哈哈哈,報應我不知道,不過…,我倒是知道今天你就要死了,來人”。一揮手,身後的宮女便端上一碗藥。
沈瑤看到了,想使力掙脫,卻掙脫不了。“別費力了,本宮懷了龍子,近日卻總是心神不寧,法師說是有妖物衝撞了,我一想這妖物出了妹妹也沒有誰了,皇上便下令讓我來除妖”。說著,便拿這帕子笑了起來。
“妖物,哈哈哈哈,我用盡千方百計,助他奪位,多少次命懸一線,卻落得妖物這一下場”。沈瑤雙眼通紅,猙獰地叫道:“柳靜嫻,我詛咒你們…,”卻忽然被卸掉了下巴,苦澀的□□被灌進了喉嚨,隨之體內傳來劇痛,五腑六髒仿佛都要移位了。‘就這麼死了嗎,不,她不甘心,被困在這裏五年三個月零八天,她數著天數過日子,苟延殘喘,生不如死。
不是沒有自殺的機會,但是她不甘心,即使恥辱,她也想要長長久久地活下去,想要看著仇人不得善終……
門後走來一身明黃龍袍的秦隨燁,她看見眾人向他行禮,他厭惡地看了一眼沈瑤,走向柳靜嫻,溫柔地攬住她的腰身。
沈瑤眼中留下兩行悲戚的血淚,最後的意識是他們得意的笑容。
如果,有來生,她再也不要傻傻愛上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