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哪能呢,守城的說是帶了人在城外大鬧了三天三夜,誓要火燒了這戲台子,再把人搶走,這位角兒的哥哥是個能人,上下打點的周全,這才壓了過去。”

“都讓人給扔出來了,還惦記著搶人呢,能把人從京裏勾搭到這小山溝子裏來的,想必也是不一般呐。”

“那可不,您瞧瞧便知了。”

說話間台上咿咿呀呀的唱起了開腔,霍恩啟手指頭敲在腿上,隻覺得跟著台上的俏人兒一下一下的晃蕩著舒坦,是渾身都舒坦的那個勁兒。

“這小妮子,真是一股子勁兒。”

司令坐在那裏揚了嘴角,一旁看在眼裏的副官動了心思。

“我說司令,這戲您瞧著還有意思吧?”

“還行,有那麼點兒意思。”

“那這旦角兒,您看……”

副官賊眉鼠眼,滿臉的諂笑,霍恩啟從台上收回神來,戒備的一瞪。

“幹什麼,還想抬著三箱金條讓人家給攆出來啊,趕緊吃,吃完了這戲也該唱得完了,麻溜的給我滾回大營去。”

副官一看司令變了臉,趕忙收回那副討嫌的嘴臉,老老實實的扒起桌上的一小盤瓜子,嘎嘣嘎嘣的嗑起來。

旁邊看笑話的一臉得意,氣的副官直跺腳,扶著欄杆看戲的霍恩啟抬腿就是一腳。

“給我老實點兒,這兒看戲呢,再他.媽抬你那抽蹄子,回去就給你剁了下酒。”

“哎哎哎哎,別別別,司令,別。”

“別,你還不閉嘴!”

副官立馬緊閉上嘴唇,看著司令一張冷臉,咬的嘴唇發白。

“這漂亮的小妮子,要是能帶回家可好了。”

“話說到這兒,你該明白,這故事的開端了吧。”

時間拉回到現實,吳世許站在井旁一動不動的聽著長者講故事,倒是霍恩啟靠在了裂了縫的白牆月亮門邊上,倚著棕紅色的瓦片,筋骨舒展。

“所以那位軍官是對自成風.流的戲班班主一見鍾情嘍?”

吳世許此時像是一位才入學的新生,站定在那裏,對接下來的講義,靠猜的。

“喲,還是你們年輕人會說話噢,要是我們當年也像你這般會講話,那估計會少繞了好多彎子噢。”

“嘿嘿,老先生玩笑了,我也就是隨便猜猜。”

“臭小子,算你猜中了,那這故事你還願不願意接著聽?”

“聽啊,當然願意聽。”

“後來這位軍官就像著了魔,隻要是人在陽城就回去那梨園班子聽上一段,偶爾公務繁忙,實在抽不開身,就會覺得渾身難受,好像這一天都沒了精神。”

人生自古有情癡,這位馳騁疆場的軍官的命數本該如此。

後來霍司令既有國仇家恨在身,踏上了北征的戰場,一去數月,見多了馬革裹屍。

這遺落在江南小城的梨園戲班還是照常哼著他的陽春小曲兒,隻是抬頭便望得見的那東廂房,班主一直讓人空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