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的表哥進入這間地下室以後,門被另外幾個淘氣的孩子從外麵關上了——然後他們就忘記了這件事情。我們兩人在昏暗的屋子裏度過了整整三天,最後才被仆人找到。我原本以為等待我們的將是祖父的責罵,然而那個嚴厲的老人——願諸神保佑他安息——卻沒有責怪我,反而在床頭為我講了一個故事……或者說一個預言。”
他抬起頭來,目光灼灼地看向我:“據我們那位曾經是一位女侯爵的祖先說,在未來的某個時刻,在馬第爾家衰敗的時候,將有一位法師出現。他將與家族裏的另一位女騎士同行,打敗複蘇在這片土地上的黑暗的力量,重新恢複家族的榮光。而那位法師……那位法師的相貌,將同她留下來的這張油畫中的人一樣。”
他抬起手顫抖著指向我:“那位法師就是您,閣下!而那位女騎士……就是我的女兒,詹妮佛·馬第爾!”
我在黑暗裏站立,思考,安靜無聲。
然後我試著讓自己平靜下來,問:“關於這個預言,你是否還知道更多的信息?”
“……什麼信息?”他喘息著問我。
“是誰做出了這個預言?是你的那個祖先,還是另有其人?而你的那位祖先,米蓮娜·馬第爾……”我深深地呼吸,好讓自己有勇氣將那個詞語說出口來,“她的……丈夫,是誰?為何在西大陸的曆史之中,在各種典籍之中,我看不到任何有關那個男人的信息?為什麼在所有需要提到他的場合,史學家們都會一筆帶過……甚至沒有留下一個名字?”
史蒂分的神色在聽到我的問題之後變得有些奇怪——那種激動之中摻雜著尷尬之情的神色。然後他遲疑著說道:“您……研究過我的家族曆史?”
“回答我!”我幾乎快要怒吼起來。
他愣了愣,然後咳嗽了幾聲,低聲說道:“如果……您的確就是預言中的那個法師,那麼有一些事情我的確可以告訴您。盡管這些事情會有損我那位祖先的聲譽……然而它的確是在我們的家族之中秘密流傳著的。隻是……您確定要聽?”
我幾乎快要失掉耐心,隻是在昏暗的光線當中沉默地注視著他。
“好吧……實際上,在我們的那位祖先與她的丈夫結合的時候,她就已經懷有身孕了……”
“結合?懷孕?”我的手用力地握著魔杖,嘶啞著說,“哪種結合?你是指……生理上,還是……”
我的問題使他緊緊皺起眉頭,並且在臉上露出明顯的不快之色來。但他看了看我手中的那幅畫,似乎又看在我臉上那種幾乎快要爆發出怒火來的表情的份上,還是解釋道:“名義上的結合——締結婚姻關係。但家族中的人都知道,我的那位祖先所愛的是另一個人。那個男人是一個落魄的小貴族,她幾乎無視他作為丈夫的身份,並且動用自己在當時的影響力,將他在曆史上留下的記載淡化到了幾乎完全消失的地步……”
我心中那根緊繃的弦終於鬆弛了下來。然而隨後另外幾句話像驚雷一樣劈在了我的心頭。
“即便是在他們結婚之後,我的那位祖先還會與她的那位秘密愛人幽會——據說直到她結婚之後兩年,他們才斷絕了來往。那種每年見麵兩到三次的來往……”
我已經聽不清他又在繼續說些什麼了……因為此刻我的的頭腦就像是被人掏空,然後又被塞進了一團尼麻。
這事情不對勁兒,完全不對勁兒!
她怎麼會懷孕?!在最後的那段時間裏,我已經變成了巫妖之體——雖然我令自己仍舊顯現出一個尼安德特人的外表,然而我的身體內部已經腐朽不堪,時刻都能感受到仿佛是被蛆蟲噬咬的痛楚!哪怕是在我死前,在她來試圖說服我、並且與我最後纏綿的那個晚上,我仍舊隻能以毫無觸感可言的身軀與她親昵……而她怎麼可能懷孕!?
我確定她在與那個下級貴族結合的時候心中所愛的人是我……隻是那個秘密愛人又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