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便和風亦揚起身回大酩山,此次我們隻帶了笑笑和清風二人,將陵城的生意交與朱寰林若曦兩人打理,而在我離開之前,飛來居酒業基本上已經步入正軌,從生產到銷售建立起了一套完整的商務鏈接,開業那日,飛來居接的訂單,夠飛來居生產兩年的,而且生產酒的糧食也儲備足夠。所以二人主要要做的是三件事,一是抓緊生產,盡快培養更多的生產工人,二是嚴格控製出品質量,走精品路線,三是將百畝葡萄園裏種滿葡萄。
擁有一個葡萄酒莊園一直是我的夢想,我想在有生之年實現我的夢想,躺在自己莊園的葡萄架下,喝著自己釀製的紅葡萄酒,吃著自己烤製的煙肉,人生百味都不及這一味來的得舒心愜意。
碧蘿和絲韻也要打理碧韻絲織的事物,離不開身,況且我有意培養她們獨立,也不想在將她們帶在身邊。
所以,往南走的一行人隻有我們四個,安靜卻相處極為融洽。
一路歡笑聲不斷。
到達大酩山時,已經五月末,六月初了。
正是收最後一場茶的最佳時期。
此刻,正是春末夏初之際,山高林茂,鳥語花香,流水潺潺,蟲鳴蟬唱,甚是歡快,甚是熱鬧。
再次回到生活了半年的地方,心情很激動,尤其是要見到尹貞和尹亞姐妹兩個,不知道半年過去,這兩個丫頭又沒有什麼變化?
中午時分,我們四人到達了族子的寨門前。
遠遠便見到古木的寨門前,立了兩位少女,一高一矮,白色衣裙,山風卷起她們帽上的長流蘇,舞出一個極美的幅度。
尹貞和尹亞。
此刻,她們也見到了我們。
遠遠的便朝我們飛奔而來。
喜悅的聲音傳來:“公子——你回來了?”
話音還在山穀中回響,兩人已經撲入了我懷裏,嚶嚶啜泣起來。
“公子,你怎麼失蹤這麼久?你去了哪裏?”尹亞邊抹淚邊問。
我嗬嗬一笑,拍著兩人的後背,笑道:“好了,你們不要哭了,姐姐不是回來了麼?”
“姐姐?”姐妹倆頓時呆住,雙眼充滿疑惑的望著我。
我點點頭,苦笑:“是姐姐。我一直是個女子,是你們一直誤以為我是男子。”
尹貞臉刷的白了,顫聲道:“公子,不要騙我們了,你怎麼會是女子?”
“我沒有騙你們,我說的是事實,不信,他可以作證。”我指了指身後的風亦揚。
風亦揚朝姐妹兩點點頭,確認了我的話的可信度。
尹貞渾身一顫,竟往前倒去,我及時扶助了她,卻正好對上了她閃過隱隱心痛的眸子。
“尹貞?怎麼了,不舒服麼?”我問。
尹貞搖搖頭,推著我道:“你快走吧,離開這裏,離開大酩山,越快越好!”
“為什麼?”尹貞臉上的深深的擔憂讓我突然想起當日我被迫做族長時候她的神情,也是如此的心痛和擔憂,難道她又在替我擔憂什麼嗎?
尹貞仍是搖搖頭,淚已順著她的雙頰牽線兒般留下,“姐姐,你坐吧,和這位公子一起走吧,走得越遠越好!”
說罷,尹貞撲的跪在風亦揚麵前,求道:“公子,求你將姐姐帶走,求你了,快點將姐姐帶走吧!”
風亦揚趕緊扶起尹貞,道:“姑娘,有什麼事,”
我頓時怔住,她如此哀求,難道真的是有什麼原因嗎?她是在聽到我是女子的時候,便開始不對勁了,難道說,我這女子身份,正是她擔憂的源頭?
突然想起這個時空,仍是男尊女卑的世界,女人是沒有任何社會地位可言的,女子永遠是男人的附屬品,僅此而已。所以,她在聽到我是女子時,便開始如此擔憂了,這麼說,確實是我的真實身份將給我帶來災難,難道是毀滅性的災難?
心中輕輕一歎,老天為何要如此折磨我?難道真的是要亡我?
我不信命運,我不信神明,我隻信我自己,我隻信命運始終隻是掌握在我自己的手裏!我要活著,即使是老天爺也別想著要從我手裏奪走我的性命!
心中主意已定,我已鎮定下來,對尹貞道:“尹貞,不要擔心,一切等回到族裏在做決定。你和尹亞先見過風公子吧。”
我指了指風亦揚,對姐妹倆笑了笑。
尹貞收回了剛才擔憂的神情,朝風亦揚福了福:“見過風公子!剛才尹貞失禮了,望公子莫怪!”
風亦揚淡淡一笑,算作回禮。
他望向我,眼裏充滿了安慰與笑意,讓我心裏頓時暖了幾分。
是,不管怎麼樣,我還有他在我身邊,這就足夠了!
在這個異時刻轉了一年,我不是沒有收獲,而是收獲巨大,至少,我有了他。
走過去握住他的手,笑道:“揚,我們走吧。”
“走吧。”依然是堅定的語氣,好像即使前麵刀山火海,也會跟我一起去闖的堅定。
我心中暖暖的,是,我相信他,會一直陪在我身邊。
這一年裏,我經曆了多少劫難,都有他在身邊,這次也不會例外。
到族裏的議事大廳時,四位長老,三位護法都已等候在那裏了。
族長的位置空著。
四大護法中,朱寰缺席,隻有青龍、青虎和朱雀在。
青龍三人見到我,眼裏都泛著驚喜和深深的擔憂,看來他們是歡迎我回來又害怕我回來的,心中頓時一暖。
四位長老均是一臉肅然,如臨大敵般,用著深不可測的目光望向我。
廳中氣氛頓時緊張。
跟隨我們回族的尹貞尹亞姐妹,悄然立在了我的身後,不再作聲。
清風和笑笑被擋在了廳外。
風亦揚握著我的手緊了緊,我回了他一個淡定的笑。
鬆開他的手,我緩緩走到廳中,朝著族長的位置直直跪了下去:“於雅欺瞞了族人和諸位前輩諸位長老,以女兒身的身份任族長將近一年時光,於雅甘願受罰,請長老們責罰於雅。”
“哼!好!你既然甘願受罰,定然知道,欺瞞族人,頂替族長一職該受何等懲罰!”月影冷冷說道。
“於雅不知!即便是連著諸位長老不知不覺中施在於雅身上的共命血咒,於雅也是不小心墜落懸崖時才知道,才知道於雅的性命關係到乞乞族一眾族人的存亡。在外流亡這半年,於雅即使九死一生,也深知這條賤命上關係的人命太多而不敢輕易的死去。於雅任族長一年,不求有功,但也無過,若因於雅是女兒身而不能擔當族長之位,於雅辭去便是,況且此次回族,我本有辭去族長一職的想法。於雅想說的就這麼多,該不該罰,該怎麼罰,請諸位長老定奪吧!”我朗朗有聲,一氣將自己的想法悉數抖落了出來。
月影冷冷望了我半響,轉頭對身側的雲影道:“雲影長老,你說,她該受什麼樣的懲罰?”
雲影不看我,道:“以族規,欺瞞族眾,當放血三鬥,以示懲戒!”
“放血三鬥?哈哈……放血三鬥之後,諸位長老能否解了我身上的血咒?”我盯著月影,狠狠的問道。
月影道:“你已被黜除族籍,不再是本族族人,血咒自會替你解除!”
“很好!”我緩緩站起身,笑道:“開始吧!”
盛血的三個鐵鬥被送了上來,置於廳中。
我接過月影手中的刀,往左腕上劃去。
瞬間,刀被奪走。
是風亦揚。
“讓我來!”他冷冷的望著廳中的諸位長老,道:“於雅的刑,我來替她!”
月影一愣,“你是何人?怎能替她受刑?你可知道,三鬥血可能要了你的命麼?”
風亦揚道:“你們既然知道三鬥血可能要了她的性命,卻仍枉顧她對族眾的一片真心,如此忘恩負義,倒是比要了她的命更讓她難受!哼,不就是三鬥血麼?我給你們,之後,雅兒與乞乞族不再有任何瓜葛,我帶她走。”
月影冷笑道:“好!你既願意替她受罰,你就自己動手吧!”
“哼!”風亦揚冷冷哼出聲,拿刀往自己左手腕上抹去。
“不要!”我抓住刀,哀求的看向他:“不要!揚,我的事,讓我自己來處理!”
我不想看你流血,不想!我在心裏狂喊。
“雅兒……”風亦揚深深的望向我,眼神漸漸迷離,後來竟然沒有了焦距……他,怎麼了?
尚未反應過來,風亦揚已倒在地上,刀從他的手中滑落。
我抱住他,探他的鼻息,尚有呼吸,應該是昏迷了過去。
恨恨的望向月影:“你們將他怎麼啦?”
月影也是呆了,他怔怔道:“他……你們?”他的眼望向了我身後。
我回頭,隻見青龍三人已立於我的身後。
青龍望向我:“他隻是昏迷了而已,兩個時辰之後,便會醒過來。”
我正要說話,穴位卻被朱雀輕易製住,動彈不得。
我定定抱著懷中的風亦揚,怔怔的望著三人,他們,要做什麼?
隻見青龍撿起地上的刀,笑著對我說道:“別怕,沒事!”
說畢,他轉身對四長老道:“諸位長老,於雅是我們三人結拜的妹子,妹子有錯,做兄長的自當替她接受懲罰,現在用我們三人的血,為於雅贖罪。但是,也請長老們想一想,自從於雅妹子入了乞乞族,擔任了乞乞族的族長,族內的事務打理得井井有條,一年之內,本族的發展遠遠勝過了以往十年的時光,而且,朱三現在在陵城打理的生意,正是於雅為本族創立起來的基業,於雅對族內,功勞苦勞都貢獻很大,望諸位長老看在於雅一心為族眾籌謀的份上,同意以我三人之血替代她的血!”
說罷,刀在左腕上深深劃了一道。
血自他的左手汩汩流入第一個鐵頭之中。
青虎從他手中接過刀,也是深深一刀。
刀又傳到了朱雀手中。
三人的血,分別流入了三個鐵頭之中。
血越來越多,三人的臉色也越來越白。
我隻能望著三人流淚,卻出不了聲,動彈不得。
身後傳來嚶嚶啜泣聲,是尹貞尹亞姐妹倆個在哭。
三個鬥中血盛滿了,尹貞急急跑到青龍身邊,滿眼憐惜的看著他,替他包紮起來。
尹亞也仔細的替朱雀包紮傷口,嘴裏不停的說:“雀哥哥,你真是好樣的!”惹得朱雀一臉得意。
青虎隻得自己給自己包紮起來。
望著廳中的一幕,一直未出聲的風影道:“既然血已滿,這刑法算是過去了。但是,於雅必須上思過崖閉門思過三個月,以儆效尤!”
思過崖思過三個月?他真是想得出來!
不過,三個月就三個月吧,三個月後,我便是自由身了!
我鄭重的點頭。
青龍替我解了穴道。
我起身,對四位長老道:“請長老替我解除血咒!”
四位長老點點頭,起身在我四周環成一圈,同時向我伸出雙掌。
我頓時覺得有八股內力在我體內亂竄,幾個周天之後,渾身竟像被抽空了一樣,攤座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