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二哥,別扯上我。還有,他是你二哥,莫非就不是你大哥了?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婆婆媽媽?”孔離氣呼呼的坐在潘良對麵,又把狗尾草銜在嘴裏。
“那安之揚一家呢?”潘良麵對孔離,真的是無奈,從前這樣,現在他是自己的大舅哥,顧念著小北,更是這樣,好像真的自己這輩子欠了他什麼一般。
孔離從鼻孔裏出氣:“哼,他敢對我妹子不義,還想娶妻生子?我從前聽你的,不對他下手,隻等著皇帝老兒殺他,誰知道這個狗娘養的,居然在最後關頭休妻,和楊家撇清關係。阿良,你說他是不是人?你說他……”
“我隻問你,你把他怎麼了!”潘良低吼著打斷孔離。
孔離愣了一愣,笑道:“他不是討得那楊老太婆喜歡嗎?我將他砍了,和那老太婆那幾個不男不女的小白臉丟到一塊兒去了……”他說到一半兒,就見潘良劍眉倒豎,眼見著就要衝自己撲過來,連忙衝潘良背後叫道,“大嫂,你挺著個肚子,怎麼還親自來了?”
潘良擔心小北,心裏一驚,連忙回頭一看,哪裏有含韻的影子?!
再去看孔離,早已沒了人影。
潘良坐在那兒想了一會兒,便飛身回了小北產房的窗外,見孔離仍舊坐在石凳上衝自己壞笑,當著眾人的麵也不便怎樣,幹脆扭頭不理他,安心等待小北。
他聽說,女人生孩子最是疼痛,喊叫聲淒厲可怕,怎麼現在,屋裏隻聽到忙亂之聲,卻沒有小北的叫聲?
“小北,疼就喊出來,別忍著,喊出來舒服些,啊,小北……”他本來還怕被人笑話,後來忍耐不住,幹脆拍著窗戶,揚聲鼓勵起小北來。
屋裏靜了一會兒,小北果然喊叫出聲。
小北這麼一喊,潘良倒放心了,屋外緊張的眾人似乎也都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誰知道,小北的叫聲卻越喊越慘烈,一聲聲仿佛帶著法術的尖刀,穿透潘良的耳膜,進入大腦,穿透心肺,把他肚子裏的五髒六腑都攪成了一個兒,還沒來得及鑽出去,第二聲已經同樣鑽了進來,直疼得潘良幾乎散架,恨不得立刻便衝進去把小北抱在懷裏。
這樣的折磨不知過了多久,一聲嬰兒的啼哭聲終結了這一切,潘良仿佛一下子被這哭聲從爛沼澤裏提溜出來,隻聽那哭聲越來越強健,越來越響亮,仿佛一場春雨把身上爛沼澤的臭泥衝刷幹淨,接下來馬上陽光普照,還是隻照衣服不照人的那種,渾身幹淨幹爽,每一個汗毛孔都透著舒服。
沒過多久,丫頭把門打開,潘良帶頭急衝進去,來不及去看產婆懷裏的嬰兒,隻一下子撲倒小北的床前。
他見小北麵容憔悴,嘴唇蒼白,心痛不已,想說話卻什麼也說不出,隻是將小北的雙手環握在手心裏親吻,隻覺得兩個人仿佛已經分離了幾百年。
“三哥,我挺好的,就是累了,困了。”小北心裏軟軟的,聲音也軟軟的。
“好,你睡吧。”潘良輕輕的把小北貼在臉上的發絲攏到耳後,靜靜的看著臉色蒼白,卻笑容甜蜜的小北閉上眼睛,沉沉睡去。
安大夫見狀,連忙請潘良坐到一旁,替小北診脈,細細的診了半晌才笑道:“三當家放心,小北身子骨養得很好,健康得很,好好睡一覺,等睡醒了再喝些湯藥便好。”
孔離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現在吃藥行嗎?小潘的口糧還要小北解決呢。”
安大夫的臉紅了紅,連忙站起身子說道:“我有分寸,不妨事。”
潘良這才想起小潘,輕輕退出去看著莫大娘懷裏的孩子,笑得合不攏嘴。
莫大娘笑道:“是個男孩兒。瞧這眉眼俊的,隨你們兩口子。”
其實,那孩子紅紅的,皺皺巴巴的,眼睛還沒睜開,隻看見一頭黑亮的頭發,潘良實在看不出哪裏像自己或是小北,但心裏還是喜歡得緊,想抱過來卻怕傷了孩子,被眾人鼓勵著,指點著,終於小心翼翼的把那個尺半的小人兒抱在懷裏,直笑得見牙不見眼。
接下來,小北恢複得還算不錯,也早早的下了奶,讓小潘吃得歡暢。
含韻和莫大娘早說要給小潘找個奶娘的,小北怕自己生了孩子最初沒奶,也同意了,找了。可是,既然自己下了奶,便舍不得再讓小潘吃別人的奶,便給了奶娘一個月的工錢,隻讓她好好的養著奶,每日擠擠,隻等春兒生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