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蘇安巧怎麼感應,都得不到絲毫的回應,他隻得作罷。眼前,是他的奶奶張桃花。張桃花身的灰色布衣已經洗的有些發白,還有幾處補丁,腳下是她自己納的布鞋。蘇安巧心頭一酸,有關張桃花的記憶碎片在腦海浮現。他幼小之時,雙目失明,什麼都看不到,於是張桃花一直抱著他,告訴他這個世界的顏色,教他用聽、用聞的方式,來辨認世間的花草動物。那個時候,在張桃花的耐心幫助下,蘇安巧的腦海對這個世界已經有了大致的輪廓。一直以來,張桃花待蘇安巧像是親孫子一樣,絲毫沒有因為他是撿來的,而嫌棄他。到六歲以來,蘇安巧穿的所有衣服,都是張桃花幫他一針一線納出來的。那個時候,周長山的身體還沒有癱瘓,有這根頂梁柱在,家的情況也算是富裕,天天都是有菜有肉。然而即便如此,張桃花卻是舍不得吃,總是把最好的留給蘇安巧,經常念叨著要找最好的名醫,給蘇安巧治好眼睛,還要為他找個最美的媳婦,辦好終生大事。但是,厄運來得卻是如此突然。蘇安巧六歲那年,周長山帶他進山,遭遇大劫,全身癱瘓,也在那個時候,周家發生了劇變,家道落。為了保住周長山的命,不到一個星期內,周家變得一貧如洗,甚至開始變賣家具。

這是最苦的一年,而那個時候,周豆豆才出生不到一個月。那段時間,蘇安巧自責愧疚,恨不得癱瘓的那個人是他,但張桃花一點也沒怪他,還說這是周長山命注定的劫難,怪不得任何人,以此開導蘇安巧。在那段時間裏,厄運接連而來,張桃花因為勞心勞力,而蘇安巧因為心有鬱結,兩人同時染了風寒。那時為了給周長山治傷,家早沒了錢,能變賣的家具都已經賣完了,張桃花迫不得已,去找周圍的村民借錢,但那些村民因為厭惡蘇安巧,根本不肯借一分錢。最後,還是張桃花給人下跪,村民們見張桃花高齡有了六十,於心不忍,方才借到了一些。但這些錢,她卻隻給蘇安巧買藥,等蘇安巧病愈,她才用蘇安巧剩下的藥熬著喝,被薑禹發現後,她卻笑著說她怕苦,熬過多次的藥不苦,正好適合她。蘇安巧默默躲了起來,蒙頭大哭,此後更加懂事,也更加敬重這個奶奶。那個時候,因為家貧困,連吃喝都成了問題,張桃花每天隻喝一碗稀飯,卻騙薑禹說她已經吃過了,讓蘇安巧能夠每一頓都吃稀飯。偶爾有一些村民見周家可憐,送來一些肉食,這些肉食要麼給周長山吃,要麼給蘇安巧補身子,張桃花連一點肉湯都不肯喝。是在那一段時間裏,張桃花日漸消瘦,原本她是個略有福態的人,可不到短短一個月,整個人瘦的像是皮包骨一樣,她卻從來不說一個苦字,自己總是咬牙餓著,但每天都想辦法讓蘇安巧吃飽,沒有讓蘇安巧餓過一次。張桃花一直安慰蘇安巧,這一次是他們全家人的劫難,全家人一起努力,一定能度過這一道難關。可是有一日,周長山病重加劇,離死不遠。張桃花已經到了走投無路的地步,於是她去清水鎮找周祥瑞的兩位哥哥借錢,然而,她竟是被人害死。也在那一日,大吉村的村民要趕走蘇安巧,周祥瑞為了護住蘇安巧,與村民發生了衝突,結果被人打壞腦袋,變得癡癡傻傻。

終於,周豆豆的母親,王青蘭不堪其苦,拋棄了周家,獨自離去。那個時候,周豆豆還沒三個月大。那是蘇安巧有生以來,最為絕望的一年。總算,如今他們撐過來了。那些和張桃花有關的記憶漸漸融合在一起,蘇安巧不禁鼻子發酸,扭頭看向別處,等情緒好不容易穩定之後,方才轉回目光。“怎麼想不起來,禹兒六歲之後的樣子。”張桃花還在輕聲念叨。蘇安巧的心頭頓時一酸。“差點忘了正事。”這時,張桃花道“禹兒,快跟我進來,今天是你的大喜日,等等新娘馬要到了,不能再耽擱。”聞言,蘇安巧頓時怔住了。“禹兒,你忘記了”張桃花看著蘇安巧臉的表情,道“今天是你和月涵成親的日子,好了,快進來穿新衣。”說著,張桃花拉著蘇安巧走進了屋內。一進屋,蘇安巧看到了周長山,周豆豆,周祥瑞,還有黑豆。周長山沒有癱瘓,身體健碩,周祥瑞沒有癡傻,臉帶笑意。“哥哥,你終於回來了,快試試看這件衣服合不合身。”周豆豆手裏拿著一件紅色喜服。“汪汪汪”黑豆在一邊叫著。“禹兒已經長大成人,今天都要成親了,時間過的還真是快。”周祥瑞笑道。“不要再浪費時間了,禹兒趕快去換衣服吧。”張桃花在一邊催促。一家人其樂融融,周豆豆把衣服放到蘇安巧的手,小臉全是笑容“哥哥穿這衣服,一定很帥氣。”之後,蘇安巧被周豆豆推進了一件房內,去換衣服。房間內,隻剩他單獨一人,他有些愕然,這場幻境的考驗,究竟是什麼在他失神的時候,突然,房間的窗口掠起了一陣輕風,一個人影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