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輯4、是什麼決定一生的前途和命運
三十多年前的一個深冬,一位從京城“下放”的老教授,攜家眷來到我村安家落戶,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或說勞動改造。
老教授一家四口(夫妻倆及他們的小女兒和長孫)就住在我家的後院裏,而且一住就是十多年。
在那特殊的年代、別樣的歲月裏,我的家人對老教授的態度是不一樣的,尤其是我的兩個叔叔。
二叔當時是村裏的民兵連長,“思想覺悟”非常高,愛憎分明、能隨時劃清敵我界線,對老教授一家視若仇敵,自動“肩負”起監視和“教育”的“義務”,常常對老教授橫眉冷對、惡言惡語。
有一次我奶奶看不下去了,就對二叔說:“人家是大地方來的,知書達理的,你何必這樣對待人家呀……要落報應的。”
二叔就頤指氣使地大聲嚷嚷:“什麼大地方來的,不就是他媽的臭老九、走資派麼……我連野獸都不怕,還怕他媽的教授嗎?”
三叔則恰恰相反,當時還在上中學的他,對老教授一家視若親人。對知識淵博的老教授更是畢恭畢敬、非常崇拜,在攀談求教的同時,還經常幫老教授一家挑水磨麵揀活幹。
老教授特別喜歡我三叔,常和他有說有笑、甚至徹夜暢談。後來,還送給我三叔許多的書籍。
1977年恢複高考時,已輟學三、四年的三叔,在老教授的鼓動和指導下,以全縣第一名的優異成績考入了清華大學。同時考上清華大學的還有老教授的小女兒——後來成了我的三嬸。
次年,老教授夫婦和他們的孫子被專車接回到北京。如今,我三叔、三嬸也早已是學富五車的博士生導師了,成為國家的棟梁、時代的嬌子。
而我的二叔就不同了,他至今紮根在農村的廣闊天地裏,可遲遲毫無作為。新時期的改革大潮、黨的富民政策,也沒能改變他的處境。他在家鄉富饒的沃土上依然困守著貧脊的生活和蒼白的人生。
一個人的世界觀和處世態度,也就是我們常說的心態,基本上也就決定了他(她)一生的前途和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