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雲也不知她的下落,看來隻有靠自己找,既然她能夠潛入邀月山莊,將落英草換走,必定就隱身在這四周,或者,就在自己看不見的某個角落裏窺探著一切。
也許,林晨一心中一動,她會自己找上來。
春日瀲灩,芳草淒淒,楊柳扶風。青石板路上的女子凝眉思索,白色衣裾飄飛,恍惚間,仿若天際飄落的一片浮雲。女子忽然頓住腳步,她轉過頭,望向拐角處的一片密林。淡漠的臉上蒙上一層凝重之色,銀針從長袖中倏然滑落於指間。
若是刺客,青天白日行刺,太不遵循常理,若不是,這濃鬱逼仄的殺氣,又從何而來,而且,迎麵吹來的風裏那股腥甜的氣息,似曾相識……
“乖徒兒,你先,還是我先……”
樹蔭後,花白胡須的老者,正對著一相貌清秀的少年嘟囔自語。老者頭發淩亂,灰蒙蒙的眼中時有癲狂之態,不似常人。而那清秀少年大約十歲左右,唇紅齒白,眼瞳清澈,眉目間隱然流露清逸之氣。少年身後,赫然盤踞著一條水桶粗的白蛇,眼珠瑩綠,血口大開,煞是乖巧的隨在那少年身後。少年聽罷,對老者道:
“師父,不如先讓蟲兒進去探聽虛實,我們到晚上再動手,不可急於一時。”
比起以前,師父更加癲狂了,竟不顧此時是白天,非要來此地。而他,也隻有認命的份兒……
居然是他們。
林晨一望著花老和若竹,緊了緊手裏的銀針。他們出現在此,一定是奉了慕容燁的命令。想不到,時至此日,慕容燁還不肯收手。而花老依然被他所用,也就是說,他尚未找到那名女子。
過去的一切仿若又回到眼前。
她初來時,慕容燁強迫她服下噬心,逼她就範。
西冷湖畫舫上,非禮她,對白逸塵出言不遜。
白家主宅,當眾汙蔑她背叛白家,羞辱白逸塵,以卑鄙的手段奪取白家家產,更令白逸凡遠走江州,至今未歸。
月老廟外,將她推下懸崖,飽受離別之痛。
如今,終於按捺不住,又想來取白逸塵的性命麼。
而花老,就是眼前這個半瘋半傻的老人,昔日月閣的四大長老之一,背叛了白洛,借淩幽若之手給年少的白逸塵服下魅魂,在她身上下了蠱毒。
“你們若是想進去看人死了沒有,那就不必了,我可以告訴你們,他活得好好的。”
花老和若竹聞聽,大吃一驚,抬頭望見一清冷女子站在不遠處,她淡淡的笑著,一雙明眸清亮如水,冰冷如霜。若竹神情閃過訝異,花老沉吟,像是在思索她到底是何許人。林晨一兀自不動,林間有風吹過,斑駁的光影落在她身上,恍然若夢。
“原來是你,丫頭,原來你沒死。”半響,花老突然憶起來,指著她道,隨即,他臉上閃過害怕的神色,往若竹身後躲了躲,“你到底是人是鬼?”
若竹亦是一臉疑惑的望著她,太子不是說她已經死了嗎,皇上為了安撫樓丞相,下旨賞賜了不少金銀。白色蟒蛇聞到生人的氣息,幾次欲要吐著鮮紅的蛇信撲過來,都被若竹製止。說不清為什麼,他對眼前的女人,隱隱的有一份期待,他不想她有事,當初聽說她死的消息,他突然有種想哭的感覺。
林晨一認得若竹身邊的白蟒是那時白逸塵留下的那條,想起白逸塵,女子眼眸中閃過溫柔,那個男子,太過善良仁慈,偏偏又被迷一般的身世所累。既如此,她便替他來了結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