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這次魅魂發作,也是因為夫人麼?那個女人,又對公子做了什麼……
如風身手敏捷,在黑暗中飛掠。
白逸塵悵然若失,清眸望著窗外無邊的夜色,緩緩閉上。
娘子,逸塵祝福你。
同一片月色下。
林晨一對鏡梳妝。她將頭發精心的綰起來,從珠寶匣中拿出一支淡藍色的珠花別在發間。蒼白的臉頰因塗了一層薄薄的脂粉,而顯得嫣紅潤澤,掩去了憔悴病態。她描眉黛如遠山,薄唇如櫻花炫然。她著一身天藍色紗裙,淡雅的如同誤落凡間的仙子。
美人如玉,美人如煙。
她眼眸明澈如水,卻是淡漠的。
林晨一站起來,望了望鏡中的人,精致的唇角揚起淡淡的笑意。從今以後,她決定不再著白色,那樣,心也許就不再那麼痛。
林晨一蓮步輕移,夜色如水般冰涼,當空一輪明月,皎潔生輝,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中庭瀲灩灩的桃花靜靜的飄落。碧綠的嫩葉已經生滿枝頭,繁華快落盡了……
流雲對月獨酌,他紅衣妖嬈,俊美的五官在夜色下更顯魅惑。門沒有關,林晨一輕輕敲了敲,便走進房內。流雲抬起頭,見是林晨一,怔仲片刻,他料到她會來找她,隻是沒想到,她會來的如此之快。流雲望著林晨一一步步走近,眸光轉動,上下打量著不同前幾日的她。
自從他卑鄙的用落英草要挾她,自從他自作主張將那白衣男子逼走,她便在自己周圍築了一堵厚厚的牆,將他摒棄在外,不容他靠近半分。
盡管曾經,她是那麼信賴他。
一夕之間,她近在咫尺,卻遙遠的令他觸摸不到,那不可觸及的距離,他無法跨越。
隻是,現在……
眼前的女子,身上輕紗似薄薄的霧氣,淡淡將她籠罩,如夢似幻。她略施粉黛,清麗中透著點點嫵媚,卻不顯妖嬈。林晨一從容不迫,她的淡然出自於骨子裏的冷漠。
流雲放下酒杯。林晨一已然坐在他麵前,她伸出纖纖玉手,執起酒壺,為他斟滿。她嘴角微微上揚,笑意淺淡,她說:
“我答應你的要求,現在把落英草給我。”
流雲緘默須臾。她終於親口說答應了,他忐忑幾日,終於等來了這一刻,卻感受不到半點喜悅。對麵的女子笑著,那笑容是那麼脆弱,仿佛陽光下的泡沫,一碰就會支離破碎,再也拚不完整。
林晨一見流雲沉默,隻垂眸望著香氣四溢的杯中清酒。燭光跳躍著,映的那邪魅男子魅惑的臉半明半暗,他濃密的睫毛半斂,投下淡淡的陰影。林晨一等待片刻,不明所以:
“你反悔了?”
這時,流雲抬起眼眸,望向她,狹長的眼中滿是疑惑,隱隱有懊惱和嫉妒,他問道:
“值得嗎,你為他這麼做值得嗎?”
林晨一怔了怔,這個時候他竟然問這個。她把目光投向窗外,夜色裏樹木淡黑的輪廓若隱若現,清冷道:
“值不值得,由我說了算。你目的已經達到,還問這些做什麼?”
流雲心中冷笑,是呀,事到如今,他問這些又有何用?流雲將落英草放在桌上,沉聲道:
“後天成親。”
“成交”
林晨一神色不變,薄唇一啟,接過落英草,便起身要走。
成交?
流雲望著林晨一毫不留戀的背影,原來她把這一切看做一場交易。他突然覺得自己有些可笑,拚命去搶一份不屬於自己的感情,甚至為此不擇手段,可是,到頭來卻發現,那份感情還是不屬於自己,甚是連原來的那份也失去了。濃鬱的悲哀湧上來,流雲失落道:
“你恨我麼?”
林晨一頓住,她清麗的身影隱沒在燈影裏,仿佛要和黑暗融為一體。她靜默著,並不回頭。良久,她道:
“我不知道,也不想去分辨。你能救他,我感激你。可是,現在那份感激不在了,因為我也有所付出。隻是這樣……”
隻是這樣。
林晨一剪了剪燈芯,暗淡的燭光重又明亮起來,她放下剪刀,才對著窗外道:
“寒,讓他進來。”
片刻後
如風將手中之物遞上去,道:
“這是公子送還給夫人的。”
林晨一接在手中,定睛一看,原來是一隻紅色的錦囊。纖長的手指拂過,囊中之物異常柔軟。她眸中疑惑,她並不記得曾送給過白逸塵這樣的東西。她望了如風一眼,臉上一片問詢之色。
如風漆黑的眼中閃過一絲不自然,道:
“這是那年夫人遺落在浣花溪樹林中的,公子一直保存,今日送還夫人。”
“是麼,他還說了什麼?”
林晨一心裏明白了八九分。如風見她神色無恙,才又道:
“公子說,他祝福你。”
林晨一莞爾。她身姿稍轉,拿起放置桌上的藍色包裹,交給如風,道:
“把這個交給雪老。”
如風遲疑一下,接過去。
“這……”
“雪老看了就明白,記住,一定要親手交到雪老手裏。”
林晨一不放心的叮囑道。
“如風定不負所托,告辭。”
說罷,如風身形轉瞬消失在夜色裏。
夜色深沉。
林晨一望著紅色錦囊,良久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