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知道,早上的事是我不好,你關心我,我卻出口傷你,還因為區區一張畫與你僵持,你生氣是應該的。我不會怪你,可是……可是……”
可是不要跟我開這樣的玩笑,也不要用這種方式懲罰我。
林晨一語無倫次,紅了眼眶,渾身顫抖,白色的衣裙飄搖。要怎麼做,流雲才會原諒她,不再為難她……
“不是因為早上的事。”
流雲猛然出聲打斷她,林晨一不明所以然,隻拿一雙驚惶的清眸迷惘的望著流雲。他說,不是因為早上的事。流雲看著手中的落英草,幽幽問道:
“晨一,我的確是為你才去尋找落英草,因為我知道你需要它,你身上的蠱毒隻有有了落英草才可解去。可是,我隻知道這些。我並不知道,你念念不忘的找落英草其實是為了他,晨一,即使我現在把落英草給你,下一刻,它就會出現在另一個人麵前,你絕不會先服用它,對麼?”
林晨一怔住,流雲背對著她,她隻看到一個妖嬈似火的背影,立在窗前。陽光在他身上投下鑽石般的光芒,刺目而冰涼。流雲望著天際的浮雲,繼續道:
“白逸塵,天下首富白洛的兒子,傳言他五歲時生了一場大病,後來變成癡傻,即便是這樣,朝廷忌憚白家的財富和勢力,仍將丞相之女賜婚於他,而不為世人所知的是,他並不是因病才變成癡傻,而是因為中了一種世間罕見的魅魂之毒所致,即便他被高人所救,也時時受著心悸之痛和魅魂之毒重新發作的痛苦,落英草是唯一的解藥,而如今,隻恐毒已重新侵入心脈,若不及時救治,不死即殘,又會變成……”
“不要再說下去了。”
林晨一十指緊扣,在他身後無力道。流雲聽見,轉過身來,直視著她清麗的容顏,忽而展顏笑道:
“終於承認了,晨一,世人還不知道的是,天下無雙的無憂公子其實就是白逸塵,也是你那畫中之人,我說得對麼?”
林晨一麵色逐漸蒼白,流雲刻意將這些往事,娓娓道來,用意不言而喻。他在告訴她,他知道一切。而她今日的舉動,也瞞不過流雲,她想起了一切。
“隻是,我想知道的是,你是何時恢複記憶的,先前在竹林中,你看他的眼光很陌生,我相信,那時你確實不記得他。”
“昨晚記起來的。月明山的寒潭裏,偶然遇見,我浸在寒潭裏,他以為我出了事,將我救起來的那一刻,我想起了所有的事情。”
“噢”
林晨一坦然以對。流雲沉吟道:
“如此說來,那月兒倒是幫了你,而且,昨晚你確實是跟他在一起?”
“我並沒有否認我和他在一起,我說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也是真的。你審問完了嗎,我隻問你一句,落英草你到底是給還是不給?”
欣喜早已褪的一幹二淨,林晨一水眸裏隱藏著脆弱和無奈,卻傲然挺立,不卑不亢。她沉靜自若,冷冷出聲。可是她卻隻聽見流雲說:
“至少現在不想給你。”
“那你什麼時候給我?”
林晨一緊追一句,流雲一臉無辜的道:
“等白逸塵死了以後。”
林晨一怔仲,她緘默片刻,然後緊緊咬了咬泛白的唇,轉過身,決絕的往門外走去:
“他不會死。就算沒有你的那一株,我也會找到其它的。”
“你不覺得奇怪嗎?”
剛走出兩步,流雲在身後提醒道。林晨一充耳不聞,可是在她將要踏出房門之際,流雲抬高聲音:
“我拿回來的落英草隻有一株。”
林晨一猛地頓住腳步,她微微側過頭,身姿稍轉。他的話裏大有深意,果然,下一刻,流雲道:
“我的意思是,世間隻有這一株,你再也找不到第二株來,晨一,你和白逸塵,隻能救一個人。”
穿堂風破門而入,泛著早春的寒意。林晨一臨風而立,她沒有回頭,卻再也沒有力氣邁動腳步,踏出門檻。流雲走近她幾步,道:
“我本意是為救你,可是我方才才知曉,即便我得到這最後一株也無法救你,因為你會把它留給另一個人。晨一,白逸塵的生死與我無關。若是它不能救你,得到它對我來說又有何用。”
“究竟怎樣做你才會給我?”
林晨一喃喃道,聲音輕得宛若遊絲,遊魂一般漂浮在寂靜的房內裏。流雲距離她太遠,沒有聽清楚,他看她一眼:
“什麼?”
“究竟怎樣做你才肯救他?”
林晨一轉過身來,重複著,說的更加清楚明白。她不管流雲怎麼認為,可是,對她來講,至關重要。
“你一定要救他?”
流雲注視她。
“是”
林晨一毫不猶豫,眸光平靜。
“讓你做什麼你都願意?”
流雲望著林晨一,她神色遙遠寧靜,如同天上最遙遠的星鬥,璀璨而清冷。有一絲絲脆弱,一點點倔強。他不禁問出口。
“你想讓我做什麼?”
林晨一臉上突然漾起笑意,事情還有轉機,她還有機會。
流雲卻突然緘默不言。他眸光複雜,手中的藍色包裹上有越來越深的褶痕,如同他的內心,在掙紮。
“該不是要我去搶吧?”
林晨一笑著,玩笑一般,流雲也笑,他斜眼瞅了一眼落英草,又看向林晨一:
“如果你能搶得走。”
他魅惑的臉上是慵懶的淡笑,手下力道加大,幾欲要折斷掌中布帛,大有毀了它之勢。林晨一收回目光,靜靜道:
“知道了,我不會去搶。可是,你要我做什麼呢?”
流雲皓齒輕啟:
“我要你做我娘子。”
林晨一眸光似湖水般輕盈瀲灩,她輕輕道:
“這樣啊,我考慮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