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推開緊閉的房門,待看到明亮的燭光下,那個白色的身影時,樓伊人暗暗鬆了一口氣,緊繃的心弦放了下來,仿佛一塊大石落了地,心內稍稍放鬆,還好,他安然無恙。
不過,他清瘦的身影為何顯得那麼孤寂和落寞。
樓伊人望著那個獨自坐在燈影裏的人,心內有幾分愧疚,幾分心酸,幾分心疼,逸塵,或許,真的是因為我,白家才落得如此地步。
蒼月堂堂首富之家一夜之間改姓他人。
你唯一的親弟弟遭人追殺,下落不明。
你本可以衣食無憂的度過一生,如今卻落得個無家可歸的下場。
默默斂下所有的情緒,深呼一口氣,樓伊人嘴角上揚,勉強扯起一抹燦爛的笑容,蓮步輕移,朝那燈影下的人走去。
逸塵,你放心,無論到哪裏,娘子都會陪著你,所有的一切,我樓伊人陪你一起承受。
聽見聲響,白逸塵抬起頭來,他一身白衣勝雪,清朗俊逸,如畫的眉目間籠著淡淡的哀傷,湖水般清澈的眼眸怔怔的望著她,薄唇輕輕抿著,潑墨般的頭發垂落在雙肩,如水的月光透過窗欞傾瀉在他身上,灑下一層淡淡的銀輝,給他落寞的身影暈染上幾分清冷,幾分冰涼。
他靜靜的坐在床前的那塊踏板上,望著一步一步向他走來的樓伊人,臉色愈加蒼白,骨節分明的手指緊緊扣在一起,心痛的感覺再一次襲來,明明想似往日那般,張口甜甜的喚一聲“娘子”,嘴唇動了幾下,卻終是什麼聲音也發不出來。
她一襲白色輕紗如煙似霧,宛若仙子般清麗動人,卻令她更為飄渺,更為遙遠,好像自那日醒來後她便偏愛淺色的衣裙,尤其鍾愛白色紗衣,也很少戴發簪,一身的靈動清新,特別是那雙清澈的眼眸裏的從容淡然之氣,好似一瞬間換了靈魂,隻是,這一切的一切,原來隻是你為了那個人的偽裝嗎?
此刻她明澈的雙眸溫柔的望著他,眼眸裏滿是憐惜和愛意,精致的嘴角微微向上翹起,她在努力對他笑,可是那笑是那麼的苦澀,心底一定是不願意的吧,是啊,成天對一個傻子強顏歡笑,她心裏一定很苦,可是,娘子,為什麼你眼底的的憐惜和愛意讓逸塵覺得如此的溫暖。
娘子,你該讓逸塵如何自處?
樓伊人一把將踏板上的白逸塵扯起,俯身替他拍掉衣袍上的塵土,將他按坐到床沿上,纖長的手指輕輕點在他的額頭上,嗔怪道:“有這麼軟的床不坐,非要坐地上,隻是傻,以後不許這樣了,著了涼,娘子可是要心疼的。”
白逸塵仿佛沒聽見般,任她將他拉起按下,隻怔怔的望著她寵溺的笑臉,清澈的眼眸閃過疑惑,她這是在關心他嗎?
樓伊人眼睫低垂,目光閃躲,不敢看他的眼睛,逸塵,真的很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不知道對你的好,如今卻變成的刺傷你的利器,都是我不好。
今日白天的事他都已經知曉了,白逸凡失蹤和白家易主的事不知道他能理解多少,但是此刻他看起來好傷心,剛一進門時他黯然獨坐的樣子讓她止不住的辛酸,強忍住眼裏的淚水,樓伊人猛然轉過身去。
“逸塵,小蓮呢,娘子讓她過來照顧你,她怎麼把你一個人丟在這裏,啊,娘子知道了,一定是逸塵看天色太晚,讓她回去了對不對,娘子就知道,逸塵最好了。”
“明天我們就離開這裏了,逸塵一定舍不得吧,不過沒關係,在這裏住了這麼久,換個地方也挺好的,反正這裏太大了,也不適合我們住,是吧。”
“逸塵放心,逸塵的東西娘子一個不少的全帶上,逸塵的衣服、書、玩具、還有逸塵喜歡的……”
樓伊人自顧自地說著,寂靜的房間裏隻剩下她底氣不足,故作輕鬆的聲音,她拚命掩飾著她心底的對白逸塵的愧疚,掩飾她心底的難受,可是,眼淚還是不爭氣的流了出來,越是拚命忍著,越是流的洶湧。
白逸塵看著她微微抖動的背影,幽深的眸底閃過一抹心疼,娘子,你此刻的眼淚是在為誰而流,為你自己傷心,還是在為逸塵心痛?
花園裏的一幕又閃現在他眼前,白逸塵緊緊抓著自己的衣角,蒼白的嘴唇緊緊抿著,娘子,逸塵想知道,你的心,究竟在何處?
樓伊人伸手抹去眼淚,繼續道:“娘子已經派陳管家出去尋了一處農家的宅院,明天娘子和逸塵、小蓮、陳管家,對,還有汪先生,我們一起搬過去,等二弟回來,我們還可以陪著逸塵,跟在這裏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