狀似輕鬆的笑容裏,有著淡淡的,散不開的憂愁。
明月看著她笑,從那笑裏清晰地感受到她是真的在等著喊自己“月兒”的那天,那樣濃厚的期待灼熱了明月的眼,也灼熱了她的心。
有震撼,也有不解。
日子就在等待百花宴的到來中過去。
這天,沈如君帶著明月來到了京城中最大的金號。
店裏的老板對沈如君這們丞相夫人是很熟悉的,今日跟在她身邊的卻不是以前那個活潑的少女,而是一個其貌不揚的姑娘。心中雖疑惑,也不問,隻是眼光在明月身上稍作停留便移開了。
“明月,看看這些有沒有中意的?”沈如君將老板放在桌上的托盤推到明月麵前。剛才老板介紹這些飾物時,明月有些心不在焉,看得出她對這些名貴的物品沒有一些占有欲。
托盤裏,各式各樣的首飾熠熠生輝。金的張揚富麗,銀的內斂雅致,珍珠光彩奪目,翡翠晶瑩剔透,碧玉潔白無暇。成色飽滿,精雕細琢,在黑色絨布的襯托下,交相輝映。
明月對飾物從不關注,現在雖然覺得它們很漂亮,也隻是一種欣賞。且她不在乎自己以什麼樣子出現在宴會,隻是怕丟了爹一國丞相的麵子。
看了半晌,終於選定了兩套發簪,一支步搖。一套累絲嵌寶銜珠金鳳簪,花形富貴,鑲金嵌玉,對於彰顯身份,它們再好不過了。另一套是梅花竹節碧玉簪,簪形簡單,如竹,通體碧綠,光滑,簪頭刻著梅花,紋路清晰,栩栩如生。
一支四蝶銀步搖,古樸的銀色釵身,鏤空的雙翅,躍躍欲飛,翅下步搖,閃著淡淡的銀光。
“可以了。”明月指著自己放在另一個托盤中的飾物說。
“明月,這對包金白玉鐲也不錯,挺襯你氣質的,一起拿了吧?”沈如君商量的語氣,詢問著明月的意思。
“我平時……好吧。”本想說自己平時不喜歡戴這些物品,可突地看到沈如君如試衣那天略帶緊張而又期待的眼神,心頭一動,改口了。
話落,很明顯地看到沈如君清亮的眼裏透出的欣喜,是發自內心深處的高興。
是什麼讓她如此高興呢?是自己不再拒絕她的好意嗎?
自從回到家,她沒主動接近過沈如君,隻因為她占據了爹身邊的位置。也沒有叫過她一聲,哪怕是“姨娘”。對於她的“示好”,明月更是清冷地拒絕。她眼裏的傷痛,渴望,期待,慈愛,溫柔,明月都看得一清二楚,她分辨得出,那眼神,就像被自己的女兒拒絕一樣,絲絲縷縷,纏在心裏頭。
可是,明月無法跨過自己心裏的那道坎,她怕自己最終像父親一樣,在心裏留了一個位置給沈如君。
當試衣那天沒有抽出自己的手時,她看到沈如君眼裏的緊張瞬間放大成無限的歡喜,她的心塌了一角。那眼神與娘親見到從昏迷中醒來的自己一樣。那是一顆母親的心,世間最純真,最偉大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