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五,路上很是冷清,車子寥寥無幾,小城市總是這樣的,直到靠近市中心才終於喧鬧了起來。
楊傾霓站在人群之中,身邊站著的是她的發小白悅。
此時才是晚上十點過一刻,夜間的娛樂才悄然開始,商場的ktv隻能坐直梯,電梯前站滿了人,光是楊傾霓這一群就有十來人,人多卻都不急,擠成了一堆等著電梯。
楊傾霓站在白悅的旁邊,一邊玩弄著自己針織雷鋒帽上掛著的那兩個小毛球,一邊聽著白悅吐槽她老公新買的那雙藍色的球鞋,等白悅吐槽完了,楊傾霓手上的動作才停止,笑得很是燦爛:“你把它扔掉不就好了嗎。”
白悅笑著輕輕推著楊傾霓:“那我家一半東西都得扔掉了。”
有人扯了扯楊傾霓的帽子,楊傾霓轉身看到彭凱城站在自己和白悅的後麵含著笑道:“今年舍得出來了?”
白悅已經兩年沒見過彭凱城了,彭凱城比以前黑了些也壯了許多,終於不再像一個一推就倒的小白臉了,白悅點點頭,開始和彭凱城閑聊,話題免不了是她的老公。
這些人雖然都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但是隨著年齡的增長開始分成了好幾派,能聚在一起的時間也就剩每年的長假和春節了,楊傾霓與白悅最是要好,自然是時時和白悅粘在一起。
彭凱城在某一線城市工作,一年回來不了幾次,看著兩人正聊得開心,楊傾霓便湊到了張瑤夢她們的身邊,和她們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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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洋遲到了,距離和初中好友約好的時間已經過去了十六分鍾,依舊在人群中等著電梯,在不遠處有十幾人打打鬧鬧很是親密很是熱鬧,吸引了周洋的目光,萬萬沒想到看到了一張陌生但更熟悉的臉。
周洋不信,往右邊擠去,讓自己看得更清晰,在與那個人隔著三個人的地方站穩了,沒想到真的是楊傾霓。
這怎麼會是楊傾霓?
眼前這個人除了眉眼與記憶中的楊傾霓差別甚大,周洋依舊記得高中時候的楊傾霓,永遠是站得筆直的,略施粉黛,覺得自己戴眼鏡的樣子不好看,除了上課其餘都不願意戴眼鏡,五百度近視的眼睛看起來總是迷離的,卻又顯得可愛,到了高三去配了隱形眼鏡之後,關於楊傾霓路上遇到同學從來不打招呼的傲慢傳聞才慢慢消失。
周洋想過很多次這個年紀的楊傾霓該是什麼樣子,大概是網上所說的精致女孩,卻沒想到會是眼前這個樣子,站姿隨意,隨手玩弄著帽子上的小球,穿著一件有些年頭的黑色棒球棉服,灰色的運動褲,隨意的淺棕色雪地靴,淺褐色的毛線帽,身上穿著的每一件都相互不搭,除了那張有些嬰兒肥而顯年輕的臉,一切都像個正在被生活浪潮淹沒的大齡女青年。
事實並沒有這麼糟糕,楊傾霓除了被社會打磨得變得隨意了之外和周洋原本想象的無差,的確還是一個愛美的女孩子,隻是今天出來得匆忙,心想著下了車就進包廂了,又是和發小一起,就將平時寒風中和顧北文瞎散步時候的裝備穿了出來。
看到前女友落魄到了這等田地,周洋該是暗喜的,卻覺得有些生氣,定定的看著楊傾霓,終於,楊傾霓轉身看到了自己,眼神並沒有迷離,隻是除了呆滯還是呆滯,周洋心想,該是戴著隱形眼鏡的。
電梯終於下來了,楊傾霓轉身想提醒白悅,剛剛轉了三十五度便愣住了,在與她相隔了三個人距離的地方,周洋正看著自己,周洋麵無表情,頓時,楊傾霓覺得世界靜得可怕,也讓原本翹起的嘴角慢慢垂下。
看著楊傾霓在發呆,白悅一把將楊傾霓扯過去:“別發呆了。”
楊傾霓被白悅拖著,剛踏入電梯便發出超載的聲音,楊傾霓這才回過神來,笑了笑走了出去,白悅正要出去,彭凱城搶先也跟著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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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傾霓從沒想過這樣的情景,站在右邊是彭凱城,而左邊卻是周洋,不由的挺直了腰杆,卻又心虛得想低下頭,隻感到自己的身子是僵硬的,艱難的往右邊慢慢挪著。
“沒想到今年又碰到你值班,其他時候怎麼也一直都不出來和她們聚聚?”彭凱城也站得筆直,沒聽到楊傾霓的回答便又問了一次。
正在心中抱怨時間怎麼過得這麼慢,電梯怎麼還沒下來的楊傾霓淡淡的笑著:“你又不是不懂我媽,隻要超過十一點就要開始瘋狂打電話的。”
彭凱城拍了拍楊傾霓的肩膀:“前幾天吃飯,她還讓我和你說,勸你多出來玩會兒,別整天在就家裏抱著個破電腦,我隻能說,我們每次叫你一起,你都不願意出門,一點都不給麵子。”
楊傾霓也伸手努力的拍了拍彭凱城的肩:“那是她還停留在我們白天出去喝喝奶茶的階段,你又不是沒聽見,今天可是在張三土的再三保證下我媽才同意的。”
雖然語氣很是淡定,但是對內心的洶湧滂湃沒有一點的作用,心跳像是翻滾著的,讓楊傾霓直犯暈,彭凱城笑了笑不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