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昌溫聲細語,說得漫不經心,似乎毫不在意一般,何嚐不是在安撫幾位同僚,心中卻明白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身為禮部尚書多年,乃是朝中文臣的首腦人物,與領兵武將鬥法多年,自然知道士子的力量,士子就是輿論,而輿論的威力是恐怖的,甚至能夠決定皇朝的命運,主宰朝政,也就是主宰輿論。
而這一切都是他堅持要將鄉試第一名授給天南,引起的爭端,事情總歸要有一個了結,武皇主宰朝政,自然不會完全違逆社會上的輿論,所以隻能妥協,鄉試重新閱卷勢在必行。
武皇需要一位替罪羊,而最好的人選莫過於他這一個鄉試的主考官,隻有他俯首,才能平息這一次士子禍亂,才能平息士子內心的憤怒,既然如此,便無需再牽連他人,馮昌決定獨自一人承擔整件事情的後果。
“出來了,出來了。”
“居然還有人敢出來,哼,就不怕我們一人一口唾沫淹死你們麼?”
“你們操縱這一次科考舞弊的時候,怕沒有想到你們也會有今天,當真是丟讀書人的臉,吾等羞與爾等為伍,這個舉人不要也罷。”
“對,這個舉人不要也罷。”
貢院的大門剛剛打開一條縫隙,已經有著無數的不明物體鋪天蓋地的飛了過來,憤怒的士子,慷慨激昂的出言斥責,若不是聖賢有言:君子動口不動手,可能會撲上來,生生將馮昌撕碎。
“大家靜一靜,請聽老夫一言。”
年過半百的馮昌,一生躬行聖人之言,致力於維護天武皇朝文武平?,花費在修煉武道之上的時間幾乎可以忽略不計,頭上已經出現了根根白發,無情的歲月在他的臉上留下條條折痕。
“你還有什麼話可說?以死謝罪才是你唯一的出路。”
“對,以死謝罪!
“以死謝罪!”
“難不成你們連個申辯的機會都願意給老夫麼?”
馮昌現在才明白,輿論是多麼的無情,甚至連一個申辯的機會都沒有。
“老夫便是這次鄉試的主考官,老夫敢以身家性命擔保這一次鄉試,絕對沒有舞弊的行為,若是不信,馮昌願長跪在此,以平息大家心中的憤怒。”
說完馮昌便不顧衛士的阻攔跪在貢院門前。
“呸,你是主考官,你當然這麼說。”
“還敢裝可憐,打死這個老匹夫。”
憤慨的士子,隨手抄起,身邊的器件,朝馮昌砸去,眾多士子紛紛效仿,撿起身邊的器件,不論何物,都朝貢院大門口砸去。
“砰”
馮昌隻覺頭頂之上一陣劇痛傳來,原來是一塊巴掌大的石塊砸中他的額頭,額頭之上頓時破開一道長長的口子,鮮血橫流,但馮昌卻絲毫沒有躲避的意思,任由憤怒的士子泄憤。
“住手!”
一聲爆喝,在空中炸響,白衣勝雪的白殺大將軍擋在馮昌身前,順勢抽出長劍,一劍揮出,首當其衝的士子,在血泊中倒下一片。
士子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還真有人敢對他們痛下殺手,都震住了。
別人不忍對手無寸鐵的士子下手,但白殺心中卻沒有這等仁慈,早已憋著一肚子氣的,執金吾和皇宮衛士,霎時從貢院之內衝了出來,將近萬士子團團圍起來。
“居然對一位值得尊敬的老者痛下殺手,你們平日念的聖賢典籍跑到哪裏去了?你們又知道他是誰麼?他是你們平日最為尊敬的大儒,當場禮部尚書馮昌馮大人。
怎麼?還想對我動手?我乃是白殺,有膽盡管對我動手。”
一眾士子,不敢相信白殺的話,他們居然攻擊他們平日最為尊敬的大儒,但他們卻不得不相信,因為說這話的人是白殺大將軍。
別說是殺幾個士子,就算當場將他們殺光,白殺大將軍也做得出來。
一眾士子這才想起後果,心中懊惱羞愧不已,背脊之上已經,沁出絲絲冷汗,後背瞬間被濕透了。
“武皇有旨:
此次鄉試,士子聚眾鬧事,圍攻貢院,攻擊當朝大臣,朕心如刀絞,他日爾等不服皇朝決定,是否也當如此聚眾圍攻皇宮,攻擊朕!
爾等令朕心寒,但朕卻不能棄而等於不顧。
朕以察明,此次鄉試並無舞弊行為,然此次鄉試作廢,下一次鄉試將於三日後舉行,爾等必須參考。
落榜者,一律殺無赦,中舉者,流放萬裏,充軍邊塞,與披甲人為奴。
欽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