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朝八百裏加急詔書,送到蠻荒侯軍營駐地的時候,蠻荒侯正與妖族大軍激戰,使者苦等數日之後,才見蠻荒侯渾身浴血的從疆場之上撤下來,不顧身受重傷的接下詔書。
麵色陰晴變幻,心中五味陳雜,當即扯下浴血襟袍,奮起疾書,慷慨陳詞,數十萬將士為之痛哭流涕。
“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如今妖魔作亂,邊疆戰事未平,為臣者,應為君分憂,為將者,應守土衛國,不敢在此時將數十萬將士棄之不顧,不敢在此時將數萬國土棄之不顧,不敢在此時將數十萬邊疆黎民百姓棄之不顧。國為重,家為輕,如今臣遠在邊關,無暇顧及家小,望武皇代為照顧。”
數十萬大軍不顧數日的浴血奮戰,不顧疲憊的此時殘破的身形,不顧前方數倍於己的妖魔大軍,無怨無悔的跟在蠻荒侯身後,潮水般的往前衝去,沒有怯懦,沒有畏懼,隻有決然。
“殺。”
“殺,殺,殺。”
震天的喊殺聲,數日方休,被血染紅的大地與落日餘暉連成一片,沒有勝利的凱歌,隻有烏鴉在天上盤桓;沒有壯士豪言,隻有那不死的忠魂傲然挺立;隻有那斷臂殘骸在風沙中慢慢隱去。
在蠻荒侯的帶領下邊疆將士將百萬妖魔大軍趕出邊境,當幸存的將士和邊疆黎明百姓歡呼雀躍的時候,已經發現身邊站立的身影寥寥無幾,昔日大鍋造飯,大被同眠的袍哥兄弟,大多已經與山河同在,與日月同輝。
當蠻荒侯的軀體裹著血書,與邊疆捷報一起送入定鼎城的時候,朝野震驚,舉國嘩然,武皇在朝堂之上衝冠一怒,斥責一眾王公大臣,親自為蠻荒侯斂葬,追封蠻荒侯為奉國公,以王公禮儀待之。
當載著蠻荒侯裹著血書的軀體的車馬緩緩駛進蠻荒侯府的時候,蠻荒侯府哭聲一片,府內一眾老小六神無主,陳林拖著羸弱的身軀,亦然承襲蠻荒侯爵位,扛起家族重擔,成為天武皇朝最為年輕的侯爺。
蠻荒侯本可以不用死,如今卻身裹血書,追根朔源天南有著一定的責任,於公於私天南都應前來吊唁。
“滾,我們不歡迎你。”
“若不是你,侯爺也不至於落得如此下場,滾。”
“今日侯爺大喪,你再不走,休怪我劍下無情,借你的項上人頭祭奠侯爺。”
一路走來,天南已經被蠻荒侯府家眷用異物砸的頭破血流,可還是麵無表情義無反顧的一步一步走向靈堂。
“奉國公走好。”
天南雙膝跪地,恭恭敬敬的行叩拜之禮,如此英雄人物受得起天南的大禮。
“滾,不用你到這裏來惺惺作態。”
陳丕一腳將天南踢倒在地,天南拍拍衣袖卻也不惱,從新跪在地上行未行完的叩拜之禮。
“錚。”
長劍出鞘,寒光閃爍,眼見靈堂之上就要血濺五步,氣氛已經緊張到了頂點,一眾吊唁賓客,都屏氣凝神,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放下,奉國公已經走了,難道你還想抄家滅族麼?你以為奉國公的死追根朔源都是我造成的麼?笑話,若不是你們仗著奉國公的權勢,在定鼎城為所欲為,奉國公需要以死明誌麼?如果說有人逼死了奉國公,那就是你們,就是你們這些整天隻知道花天酒地不務正業的紈絝子弟。”
“住口,若不是你,我父親就不會死,我要殺了你為我父親報仇。”
陳丕情緒激動,握住長劍的手微微顫抖起來,陳林的重傷難愈,蠻荒侯的血灑疆場,可以說是他一手促成的,這讓他時刻都遭受到良心的譴責,大腦已經承受不住快要奔潰了。
“放肆,給我將他拖下去。”
陳林從背後一掌將陳丕打暈交給一旁的侍候的仆從。
“家父新喪,舍弟情緒悲憤,還望小王爺不要見怪。”
“人死不能複生,陳兄節哀。”
“不日遠行,若是日後家小有得罪小王爺的地方,還請高抬貴手。”
陳林環視四周,隻見四周族人紛紛用仇視的目光盯著天南,心中埋藏著深深的憂慮。他知道自己父親的死,並不能怪天南,要怪就怪妖魔大軍,要怪就怪朝廷的文武爭端。
皇城之內擅動兵戈,被一眾文臣抓住把柄,就算不死也會被削職奪權,蠻荒侯府會就此沒落,蠻荒侯的死是在為蠻荒侯府埋下重新崛起的種子。
“陳兄要走?”
“家父舊部遠在邊關,還得我前去安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