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處置,其實早已被處置過。
丁思珈被狠狠地打了二十大板,整個人都是血肉模糊的,看那奄奄一息的樣子,沒由來心裏一陣刺痛。
趙姨娘坐在床邊暗自垂淚,丁思珈冷笑道:“你先才不願意幫我,今日又何必如此貓哭耗子假慈悲?”
“你這是為什麼?”趙姨娘兩隻眼睛又紅又腫,搖頭道,“思若待你沒有什麼不好的地方,你為何要這樣一次又一次地害她!”
“她到底給了你什麼好處!你現在叫她思若,為何剛剛不叫!你不是說,從來沒有見過我的嗎?在這裏做什麼!你這個愚蠢的白癡!”丁思珈氣若遊絲,卻仍不忘咬牙切齒地咒罵她的母親,“我就知道,你一輩子都是奴才!骨子裏全是奴才!你這種人,死了爛了,也都是奴才,這輩子是奴才,下輩子還是奴才!”
被罵得急了,趙姨娘嗚嗚地哭了起來,這個可憐的女人怎麼也想不明白,從一個當牛做馬的丫頭到主子奶奶,不挨打不挨罵也沒受苛責,一輩子安安穩穩,不是應該感激涕零嗎?
她的心很痛,並不是因為女兒傷人的話,而是因為女兒的所作所為,傷害了思若,也傷害了丁夫人。
她一直在哭。
思若搖了搖頭。
“丁思若!我真是沒想到,到了爛泥裏,你竟然也能贏!”丁思珈見了思若,張口便道。
思若歎了一聲,問四兒醫女為什麼還沒有來,丁思珈竟撐著身子坐了起來,咬牙道:“知道我為什麼要藏起你寫的信,換了絕情信嗎?”
思若盯著她。
“從我出生那一刻起,我就是你的影子,你的附屬品,你是豔絕京城的四大美人之首,我呢?我誰也不是。”丁思珈道,“這些我都可以不計較,可是為什麼!我隻有樂風,你還要把他也搶走呢!”
思若打了個冷戰,天啊,她竟然有這樣的心思!自己卻從未發覺過。
“我一直以為,他是與眾不同的寒竹先生,所以一定會看到我的好,可是我錯了,什麼勞什子的寒竹先生,不過也是個好色之徒!在他眼裏,隻有你,什麼時候有我的影子!沒有!”丁思珈道,“所以,我要毀了他!更要毀了他心裏的你!我倒是要看看,你這樣高傲的京城小姐成了邊城寡婦,他還會愛你麼?”
“事實證明。”思若一字一頓地道,“他始終如一。”
丁思珈無話可說了,她舔了舔自己幹裂的嘴唇,苦笑道:“我一生都在追逐名利,終究還是被名利所拋棄。難道是,我付出的還不夠多嗎?為什麼像你這樣的人總是能不勞而獲,而我就付出所有都得不到回報?”
思若看著她,不知道該如何作答,沉沉地笑了笑,如今的丁思珈已經被自己逼成了活脫脫的怨婦。
這能怪誰?隻有她自己。
當一個人要用高聲論調和爭吵來獲取,那就是可悲的開始。“你為什麼一出生就是丁家大小姐?不愁吃不愁穿,還有你你那十個威風凜凜的表哥!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高興的時候鑽地洞,不高興的時候到處摔東西,人人都當你是寶貝。”丁思珈嗤笑道,“沒有人看得見我的努力,沒有人知道你那些受人稱讚的功課都是我寫的,沒有人知道你那些讓人驚歎的刺繡倒是我代勞的,沒有人,誰都不知道!你躺在我的努力之上,用最無恥的方式獲得所有人豔羨的木管個,裝作天才!可是我呢?什麼都沒有,由始至終,就是一個庶出的女兒!庶出!我他媽的連官員的正室都做不了,哪怕隻是一個小小的九品芝麻官兒,我也不行!偏偏是一無是處的你!隻知道吃喝玩樂的你!來提親的非富則貴!為什麼!人生為什麼那麼不公平?就因為我是庶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