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之後回想起來,那時的一切都仿佛是老天注定。
我們的這一生必須經過那道坎,渡過那段擔驚受怕的幸福歲月。
我為什麼說那是幸福的,因為在這樣的日子裏,身邊有一個人默默地陪著你,和你分擔恐懼,和你同進同退,同甘共苦,這何嚐不是一種幸福。
在我說故事之前,我需要介紹一下我自己,我的名字很俗氣,叫做雪花銀,我半點開玩笑的意思也沒用,身份證和戶口簿上就叫雪花銀,我跟我爹姓雪,取名花銀,今年三十六歲。
很奇怪我的父母為什麼給我取這樣的名字,他們看起來可都不是財迷,一輩子任勞任怨謹小慎微,在蘇北平原的農村打理自己的一畝三分地,是誰用精神魔法控製了他們,在剛剛改革開放實行農村聯產承包責任製的年代,放膽給自己的女兒取了如此拜金的名字。
那年代這名字真夠震撼的。我出生於1改革開放的頭一年,一九七八年,那時候社會風氣中還殘留著許多文革影子,人們的思想依然謹慎保守沒有開化不懂變通。所以雪花銀這個足夠小資產階級情調名字猶如的緊箍咒一樣套在我的腦袋上,讓我從小到大不知道挨了多少白眼和嘲笑。
每次問起爸媽我名字的由來,他們總是尷尬地四目相對,仿佛這名字從來也不是他們想出來的,對我的取名有一段記憶的真空缺失。問到最後總是繞開話題,催我結婚。說你都是一個老姑娘了,再不嫁掉就砸鍋裏了,說你現在雖說住在蘇州城,可我們在鄉下被本鄉本土的鄉親問起來,臉上掛不住啊。
嗯,我們把時間往前拉一點,這個故事才好開頭。
2008年,那時候我在蘇州,是蘇州一家報社的記者,具體哪家報社我在這裏就不說了,蘇州報社就那麼幾家,你要是努力猜也能猜得出來是不是?
記者嘛,節假日很少,所以一年到頭回老家也沒有幾次。雖然那時虛歲三十,工作已經八年,但還是沒混上個小領導,仍舊是天天出外勤的普通記者一名,拿著死工資,租住在蘇州老城區的舊房子裏。就是觀前步行街東首,靠近蘇州監獄的那片老城區。
結婚,我倒是想啊?可我和男朋友胡知道(男朋友姓胡,原名不叫知道,隻因他口頭禪是知道了知道了,因此我稱呼其為胡知道)當時的月工資加起來還不到八千元,按蘇州房價來看,我倆一個月不吃不喝也隻能買到一平方的“領土”。
結婚不得婚房?婚房不得少說120平方?不吃不喝至少得120個月,就是10年。可是10年能不吃不喝嗎,還有裝修呢?電器呢?喜宴呢?婚紗戒指呢?爸爸媽媽,女兒可不想剝削你們的血汗積蓄啊,我還想把你們接出來享福呢,對了,那我們的房子起碼得160個平方。
餓滴個神啊!
看來我這“雪花銀”名字是白叫了,我覺著自己的人生和名字毫無關係。
從哪兒說起呢?嗯,既然時間倒退回2008年,我就以2008年當時當日的口吻來講述下麵這個故事吧。
那天是北京2008奧運會開幕,男友他們廣告公司放了半天假,讓他們看開幕式,從這點上看,男友嘴裏惡魔一般的老板還是有其可愛一麵的。我的工作比較自由。所以那天下午我們哪裏也沒有去,和男友買了好多零食,幾罐啤酒,在家裏神侃,等著開幕式的到來。
侃著侃著,胡知道同學不知怎麼來了勁,一把將我按在床上就啃。我躲開他那張臭嘴,說:“別鬧了,開幕式都快開始了。”那時電視屏幕上正放著開幕式開始前各地選送的文藝表演,一幫花花綠綠的人樂樂嗬嗬踩著高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