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兒行走在泥濘的泥土路中,已至三個時辰有餘,坐在馬上的人略顯出一些煩躁,不時用手中的馬鞭敲擊著馬鞍,抬頭看看天,此時陽光明媚,應該不會再有雨下。從趕來的神田軍中抽出二十名槍法比較好的士兵,讓他們隨行一同前往崖琅山。臨行前李秉承對舒摩豊帶如此少的士兵前去還有些擔憂,但見舒琞瓑這邊也沒有什麼意見,隻得再加上府衙內的十名衙差,共才三十多人作為護衛。
“李大人,你們將府衙內剩餘的糧食都拿走了,以後你與這些衙差們都吃些什麼?”跟隨在後的努-爾-珂赤回頭看了下身後馬上托著的數捆糧袋,向李秉承問道說。
“水裏還能撈到魚,不礙事,隻要老百姓們不因此挨餓就行了。”李秉承回頭笑道說。
“像李大人這樣的清官,在我大青國甚是少見,就如京城那些達官貴族天天隻知道花天酒地,吃喝玩樂,哪裏知道民間疾苦。”
“努-爾將軍,你知道的可不少,你得給本王多說下京城一些鮮人所知之事。”騎馬行在前頭的舒琞瓑亦開口說道。
“王爺,您這是抬舉我了,京城裏現在還有什麼事情是王爺所不知道的。”聞言,努-爾-珂赤“嗬嗬”的一笑,對舒琞瓑說道。
說著,眾人也笑了起來。
在彎彎曲曲的窪路上又走了半個時辰,眼前不遠處突然出現了一座高聳的石崖山,旁邊還連著一座翠綠色的高山。遙望山頂上,能看到有一股青煙從那裏嫋嫋升起,似有人在生活做飯,應該就是那群到府衙搶了災糧的暴民所住之處。
看著升起的青煙,和四周一片寧靜的樣子,舒琞瓑不禁想道:為何會如此安靜?一點都不像發生過什麼事情。帶著心中的疑惑,眾人跟隨著前麵帶路的衙差來到了山腳下。
看著地上泥濘的泥路,舒琞瓑和舒摩豊兩人也沒再猶豫了,直接就翻身下馬,走在了泥路上,然後仰頭望向通往山頂的陡峭小路,對李秉承:“如此濕滑的道路,怎麼上去?”
“兩位王爺隨我來。”說著,李秉承拿著手中削尖了的竹棍,分別給了舒琞瓑和舒摩豊兩人,然後帶著他們往山上走了上去。
隨行的衙差們將馬上托著的糧食接下來,放在肩膀上,也跟隨了上來,努-爾-珂赤看了看自己空空的兩手,想道:反正小蓮在府衙內有人照顧著,自己現在跟王爺他們一起上山,可不能就這樣空著手上去吧?於是便連忙上前將一名衙差扛著的兩袋米,扛過來了一包,對方回過頭感激地點了下頭,然後繼續朝山上走去。
“看,是李大人他們來了。”
來到了比較平坦的小平地前,從前麵的山洞裏麵傳來了一陣吵雜的聲音,然後齊刷刷地走出一大堆人,向舒琞瓑他們圍了過來,大略地看了下竟有近千人之多,幾乎衣著襤褸,一副毫無生氣的麵目。
驚訝之下,這邊李秉承已帶著衙差們將肩上扛著的糧食交給災民手中,然後又聽他說道:“各位受苦了,再熬一段時日,就可以回家了。”
“多謝李大人。”災民們感激地向李秉承鞠躬說道。
看著眼前的這一幕,舒琞瓑忽然明白了些什麼。隻見他微微一笑,望向安撫災民中的李秉承,輕點了下頭。而在一旁的舒摩豊卻感到有些不解,他四周望了下,卻不見得有凶神惡煞之類的人在這裏,於是便對李秉承問道:“李大人,你所說的暴民就是這麼一些人?”
“嗬嗬。”李秉承回頭望向舒摩豊,輕撫著長須,一笑,說道:“王爺,這裏並無暴民,隻有這些逃難的老百姓。”
“那為何急報中你稱有暴民闖入府衙搶奪災糧?你可知道僅此就犯了欺君之罪,不但你頭上的烏紗帽丟掉,恐怕連性命也不保。”
“若不如此說,恐怕這災糧到不了災民之手就已被人換成白花花的銀子;而朝廷也就不會如此快的讓兩位王爺和將軍大人前往漢江州府來,至於烏紗帽和老夫的性命,已無重要。”
李秉承抱手向舒摩豊說道,隻見他眼中泛著淚光,雙眼早已通紅,一股悲憤之情在臉上顯露出來。
“兩位王爺。”一名衣著還算整潔的老頭,拄著一條拐杖,在後生的攙扶下蹣跚地慢慢走上前,俯首對舒琞瓑和舒摩豊兩人說道:“請莫怪責李大人,如不是李大人,在這裏的所有人,不成為江魚之食,也得餓死在這裏。”說著,他又朝兩人跪下,磕頭道:“如朝廷要懲罰李大人的話,就請先把我等小民的性命拿去,我等亦毫無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