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哪了?”太子極時刻在懵暈中遊蕩。
“等個一炷香吧應該就回來了”
“是帶著輕玉嗎?”他眼睛一亮。
“你還真喜歡她,這麼在乎”
“對”太子極羞澀一笑。孟永生看到他那副樣子不自覺嘴角拉開一個弧度。
“他真的能帶來輕玉嗎?”
“看他做事如此利索倒心頭起疑了?他雖然不願意幫別人但一旦答應的事必果斷”
“姑娘有這樣的朋友也是福分了”
孟永生一笑,“怎麼太子殿下在人間混的這麼淒慘,連個知心人也沒有”
“有過”他道。
“聽得出來你確實不容易所以說你就得享享清福,我沒去過天上但聽說那是個沒有痛苦的地方”
“痛不痛苦取決於身邊有沒有個能讓自己忘記痛苦的人”
“還真是一句不離她,我可聽不了這些肉麻的話,小白啊你的飯菜好沒”
“來了來了”小白急急忙忙的跑上堂“誒,冥易走啦”他看著空空的座位道。
孟永生思索攔住他欲收的手嚴肅道“小白,你今天又被人家揍了?”
小白手愣了愣,回神道“不疼的”
“是誰?敢動我永生客棧的人一般下場都會很難看”
“他們也不是故意的,畢竟老板你是被閻王通緝的人嘛”
“胳膊肘往外拐是吧,閻王?虛名罷了,他個混蛋小子,通緝是吧,從明天開始我要每天去地府逛個兩三個時辰,看看誰敢碰我”
小白連忙拾起她放在桌上的扇子一個勁的鼓搗著風,“消消氣消消氣,身子重要,你和他的仇也結了二三十年了,沒必要再大動肝火”
“冥易說的沒錯”她道。
“啊?”
“我確實該換掉你了,你被他們欺負不下於三次了怎麼就不能有點男子氣概呢!”
“這這這…我還是去燒菜吧”他一溜煙的就跑去後堂,留下了火冒三丈的孟永生。
“這小白…”她歎氣。
“姑娘說的話還真是讓人有點匪夷所思”
孟永生無太多解釋隻是打量了他一番說笑道“你生的不錯,情種兩個字就像刻在你的額上一般”
太子極下意識摸了摸額頭,愣笑一刻“說趣了”
“不得不說你還真是沉得住氣,要是我,這裏早就被我翻了個翻天覆地了”
“我生來便如此性情,見笑了”
“你究竟是怎麼登上太子的,按道理不應該是長子?就算不是長子憑著你這幅好脾氣大臣們也不會全部舉薦你”
“是我母妃,她用性命為賭鋪設下讓我登上太子之位的大計,果真父皇認為是他害了母妃從小對我也就格外溺愛,我就被冠冕堂皇的安上了太子的位置”
“那德太妃?”
“因為怕意外,她替我掃除了一切可能對我有害的因素”
孟永生點了點頭,“真狠”她道。
太子極溫順的目光漸漸淡下去,他對於這個母親有說不盡的內疚。
偌大的客棧空空蕩蕩,一道靈光閃過,同樣的場景同樣的人,不同的是白如雪的袍上沾上了血跡,冥易半撐著銀槍不屑的擦了擦嘴角。
“慕閻霧!”他狠聲一吼。“白襲,給我倒茶!”
整個平靜的氣氛瞬間倒塌,孟永生扶著他坐下,小白跟跟嗆嗆的跑來喘著大氣喂著他喝茶。
“怎麼了?”孟永生關切道。
“慕閻霧仗著自己有幾分權勢敢對我動手,真是可惡”冥易猛的喝一口茶。
“你的傷沒事吧,我先替你療傷”
“不必了,我沒受傷,慕閻霧還不是我的對手”
“這血是他的?”
“不小心割傷了他”
“你還真是有膽子,既然你這麼厲害那讓你帶的人呢?”
冥易靠近孟永生在離她耳邊三寸的距離輕聲道“我廢這麼大力氣幫你這個忙,永生,你是不是該好好謝我?”
孟永生嫌棄的伸手推開他的臉,用手指了指那片牆壁說道“你看那幅畫”
朝她抬手的方向望去,白潔如雪,不染塵埃,空無一物。
冥易輕咳一聲“我知道我一時興起弄壞那幅畫確實不對,但過去這麼多年你也該放下了”
“一輩子不可能”她側身眼神微動。
沉默半刻,“好”冥易道。
又是半晌的沉吟,冥易一揮手,一個虛有虛無的人影漸漸浮現,亮光聚集飛舞,一眨眼裙訣飄蕩,步搖作響。
太子極按住桌角緩慢起身“輕玉”他呢喃。
“極哥哥”慕容輕玉哭的眼睛紅腫。太子極慌忙摟住她“不哭了,不哭了”
“我好想你,我真的好想你”
“沒事了,我會一直陪著你”太子極抹了抹她的眼淚,看著她滿眼的心碎。沉吟半刻,突然對孟永生道“姑娘,我…”
“閉嘴,我沒辦法幫你”她斬釘截鐵聲道。
慕容輕玉死後也有一段時間了,自是知道他們是誰,透過剛剛冥易與慕閻霧的爭吵,她也猜到了七八成。
“極哥哥,你走吧”慕容輕玉聲音輕了下去。
“為什麼,我不會的”
“我已經喝了孟婆湯,一個時辰過後我便會忘了你並且開始我的下一世”
太子極傻傻的呆在原地,眼眶紅的可怕,他像是想說什麼但嘴唇半張著卻發不出任何聲音,不知過了多久他強笑道“嗯,你做的很對”
慕容輕玉低著頭,她聽不了他顫抖且枯萎的聲線,也不敢看他溫柔溺水的雙眸。
“極哥哥,你還記得以前我們在一起的日子嗎?”
“我記得,那個時候我們一起寫字,一起畫畫,一起放風箏”
“對啊,你不是太子的時候,我們什麼煩惱也沒有,但後來漸漸的我們就不那麼快樂了”
“是我的錯,一直都是我虧欠你”
“你能一直念著我我很開心,但從此你我各為兩路人,忘了我,好好照顧自己”
太子極望著泣不成聲的慕容輕玉,他深深按著自己的心,無力哽咽道“相思相望不相親,天為誰春”
“冥公子,你擅自帶走我本就壞了規矩,還是速帶我回去”
孟永生腦海裏曾構造過數個相見的場麵,從未預料是這麼決裂。她這無從下手的毛筆怕是編不出什麼好故事了。冥易略微皺眉,朝孟永生一挑眉,嘴角不自覺上勾。
“等一下”太子極突然拉住已消失一半的慕容輕玉“讓我在抱你一次”他輕輕的走上去,整個人就好像是春天的暖風一下子摟住了她,如果可以,他願意永遠不放手。
“太子他呆坐那也幾個時辰了,這精神真的不會有問題嗎?”小白張望道。
“反正我是快瘋了,你說他們怎麼不按套路出牌”
“老板你也是見過大世麵的人,不要這麼大驚小怪”
孟永生歎了口氣“這孟婆壓根就不在陰間”
小白思索半刻道“那慕容輕玉是在騙他?就為了讓他安心走嗎?”
孟永生起身離去,不在多說一句話,她靜靜上了樓梯,其實她這麼多年來所做的一切都隻是想尋一些當初的影子。
“白風,你還記得他叫什麼嗎?”她突然停下腳步。
小白愣了愣,“誰?”他不解而問。
“我也不記得了”孟永生深吸一口氣,默然的消失在他視野內。
小白一聳肩,繼續幹著打掃的活。
頃刻,太子極敲門進說道“孟姑娘,我想好了,今日我便走”
孟永生道“當真,不反悔了”
“我看她過的好我便好,既然她以後的日子已定我也了無牽掛”
“好,你能想清楚也是不易,半個時辰後你就可以走了”
太子極一如往常的溫潤如玉,可撲麵而來的滄桑感是格外的違和。他點了點頭,沉悶的跨出屋子。
孟永生望著他的背影,眼光裏泛起一絲波瀾。
她提筆道:風華流沙隻一曲驚鴻,亂人夢中思上邪,唯成全。
“司命,帶他走吧”孟永生將寫好的書頁拿出,隔著燈燭的火焰說道。
恍如隔世般從天而降一紫色暗花廣袖裙的仙女樣貌的神仙。她手持長卷,頭戴步搖冠,氣質如蘭,冰肌玉骨。
“文昌星神君,第一天府宮,南鬥靈華”
孟永生提裙跪拜道“參見司命大人”
司命扶起她道“現在沒有旁人,你我之間不必如此客氣”
孟永生起身後將文書上交,司命接過道“這次速度倒比平常快”
“許是熟能生巧”孟永生笑了笑。
“你讓這些人無怨無悔的離開人生也算是功德一件,你要的東西在蕭極位列後我便把它交於你”
“謝過司命上仙”她雖然說的平淡但語氣裏明顯的壓住了些許情感。
司命擺過長卷,指著一處畫上紅圈她信手一揮乘著祥雲來到太子極身邊,將剛剛的長卷放飛,周圍四處散滿了金光像是雕刻般的字符條條列列在他的周圍“蕭極,以後便是東華紫府的人,東華帝君知曉你所求,特賜你《十戒詩》,平心智,清雜念”
太子極端坐於中緊閉著雙眼,他仿佛換了一個人氣質變得清塵的可怕,“弟子遵命”他道“不相見,不相知,不相伴,不相惜,不相愛,不相對,不相識,不相許,不相依,不相遇,弟子謹記”
司命微微點頭,兩縷白煙隨著二人升起騰空就這樣毫無跡象的消失在這間客棧裏。
小白喉結一動,剛剛害怕打擾一直緊閉呼吸,現在終於呼吸到了新鮮的空氣,他大口大口的恨不得吃下空氣。“這一切發生的好莫名其妙”不得不說這是他上任遇到的最離奇的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