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工廠打工,獨立於深圳生活之外的另外一種生活(2 / 2)

“公司不是包吃住嘛,上班做完工作,下班可以到處去玩玩嘛。”趙祺陵對小姑娘的解釋不以為然。

小姑娘對趙祺陵的話明顯有些反感:“切,出來又不是來玩的。在家好玩得多,在這裏----一出門就要花錢,有什麼意思嘍。”

“那像你們這樣早晚都上班的話,那不是錢根本不用花,全可以存下來撒。”趙祺陵附和著說。

“那是呀,我來了一年多了,今年再幹一年,家裏也可以蓋新房了。我們村裏的都在這廠裏上班,有些上了幾年班的,家裏都蓋好了房了!”姑娘驕傲的說著,說著可以幫家裏蓋上新房,那份眼光中的喜悅與憧憬,讓趙祺陵不禁心生一絲嫉妒,像城鎮廠礦的家庭,就算有錢也不可能找塊地蓋自己的房子吧!

周六下午,正當大家歡喜著準備過周未時,人事小姐通知,周日正常上班。周六晚不加班。大家似乎都習以為常的,沒有人表達驚訝詫異,趙祺陵考慮了一會,還是去到車間課長那兒,說想請假回去。台灣課長,打量了一下趙祺陵,叫他找人事辦手續,準了假。

晚上,依然在崗廈外麵的草坪上,趙祺陵介紹著自己在工廠的種種情況,突然問:“陳姐,你來深圳是為了什麼?”

陳姐奇怪的看著他,“怎麼想起問這個問題,我不是說過了,我就是被我弟弟叫來幫幫忙,我也不想來的哩。”

趙祺陵若有所思的說:“其實上都是為了賺錢吧,我看我們工廠的那些工人,有班可加,能夠加班,那真是恨不得一天上24小時班,以前總想著去做企業管理,現在在工廠上班了,如果這麼做下去,肯定是能做上企業裏麵的管理工作了,可是,天天讓我上12小時班,那倒是能存得住錢,可是一點意義都沒有哩。---上12小時班,再加上吃飯睡覺的時間,基本上是一天一點空閑都沒有了。你知道嗎?工廠的生活,我覺得同以前的所有生活一點都不一樣,是另一個封閉世界一樣。台灣人就是老大,台灣人同大陸人是完全不同的兩個階層的人。他們一個月,收入2、3萬,我們哩?和工人一樣,1000塊都不到。”

“那不是挺好的,我老家那邊普遍的,工資才2、3百哩。”陳姐安慰道。

“是,我也知道,我出來時,工資還沒不到200哩,可是在家裏上班哩,不管是領導安排事情也好,還是同事協助做事,總還是互相尊重一點吧。在深圳這邊,打工總是有一種下等人,寄人籬下的感覺,尤其是台灣人根本不把大陸人當人看的一樣。”趙祺陵有點憤憤的說。

“要想開一點嘛,以前上海人,北京人不也看不起其它地方的人嗎?現在來深圳了,有台灣人,有香港人,更看不起大陸人,是正常的。誰讓他們那邊經濟發達些,那些人有錢些哩。說到底,還是錢多的看不起錢少的。”陳姐看著趙祺陵的憤怒有點好笑。

“哎,是呀,在深圳就是要能多掙錢,快掙錢才行。隻是怎樣才能找到那麼合適的賺錢機會哩?!”

“慢慢來,你才來半年時間而已,沒有誰那麼快發財的,你還有很多時間哩。”

又一周開始了,周二的一天,大家都在工廠裏工作著, 車間主任那個台灣課長進來,在檢驗台前看到一雙不合格的鞋子,突然大光其火,把檢驗組長在車間裏大聲訓斥了十幾分鍾,整個車間裏都回蕩著台灣課長咆哮的聲音。趙祺陵悄悄問在線上巡視的拉長:“怎麼回事,一雙鞋有問題而已哩。”

拉長看了看那個台灣人,鄙夷的說:“他是故意的,每個月都會找機會罵罵人,發泄一下,抽風抽的。”頓了頓,又說:“我們覺得他是故意表現自己的強硬,一種管理方式吧。”

“這算它媽的什麼管理嘍,反革命裝逼犯。”

拉長笑起來,“這些台灣人,就是因為是台灣人才被請來看場子的。事不會做事,隻知道罵人。”

“這群狗日的。”兩個人對視一眼,笑起來,有種白色恐怖裏地下黨員勝利接頭後的喜悅。

周六,當知道第二天還是加班時,趙祺陵猶豫再三,還是找車間課長請假,這次台灣課長臉拉得老長的問:“你一到周末就要請假?其它同事都在加班,你知不知道?”

趙祺陵有點惱火,心想,明明是周末,休息時間了,我不加班還不行呀?你們沒家人在這邊,我不得回家呀。但臉上還是陪著小心說:“我有家在這邊,家裏人一周沒見我了,想讓我回家看看。”

車間課長皺著眉頭,在請假批準條上簽了字。

“操你大爺的,”趙祺陵在心裏罵著,“星期天,還不讓人休息的,這算他媽的哪門子事呀,有病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