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大雲國的都城安陽府,夏辰的腦海中還有幾分模糊的印像,花錦巷、雙闕樓,碧水繞城流。飛簷畫角連雲天,柳色青青萬人家。街道熙來攘往,時常能見到華麗的馬車和衣著光鮮的王公貴族,那裏絕對是一個花花世界。
不得不說她很想再去看看,她可不甘於就此歸隱田園,也沒有陶淵明那種“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超凡灑脫。況且穿越一次也不容易,以前哪怕發現一枚古錢兒也稀罕得不行,如今到處是古董,還有一堆活俑,不研究一下實在可惜。萬一哪天穿回去,寫一部著作管保一下子就火了……不過還能穿回去了麼?自己前世的身體怕是早就沉底兒了。
快到晌午,日照頭頂,瓜田裏熱得像一個蒸籠,李老丈招呼道:“來來來,到棚子下納會兒涼,別曬壞了。”說著挑了十幾個瓜蛋兒,舀了一盆水倒在裏頭:“來,吃瓜。”
趙小六看著那些個長相頗為不佳的瓜,嘀咕道:“這麼小的瓜,能熟麼!”
李老丈嗬嗬一笑:“這你們就不懂了,別看這瓜賣相不好,到了這節氣,隻要摸著不澀手的,再小也熟透了,而且越小越是脆甜。”
石頭撈起一個咬了一口:“嗯嗯,甜。”
圍著盆子吃了個夠,李三心滿意足地抹了抹嘴:“過幾天下那片瓜時,我還來幫忙。”
石頭猛地站起身:“我也來。”剛說完,懷裏掉出一個瓜來,他忙不迭地用手去接,隨即一張臉漲得通紅。
夏辰白了他一眼:“吃著還要拿著麼。”
石頭嘿嘿一笑:“我想拿一個回去給我娘嚐嚐。”
李老丈問:“你是趙家村西頭石老三家的吧?”
“嗯。”
李老丈走到放瓜的藍子邊拿了兩個大的:“回頭把這兩瓜拿回去給你娘和妹妹。”然後又分別撿了幾個,給夏辰他們。
石頭家也是軍戶,他父親石老三從軍走了幾年,一點音信也沒有。要知道這年頭去打仗,屍骨無還的太多了!
歇夠了,又忙了差不多一個時辰,半片瓜園除了一些個小瓜球都摘完了,一共裝了八土籃子。
李老丈裝了兩擔準備帶回村裏,其餘的暫時鎖在瓜窩棚。夏辰他們告別李老丈往回走。
石頭看著懷裏兩個大瓜憨笑道:“聞著咋比偷來的香?”
夏辰笑道:“偷的有賊味兒!”
石頭他們聞言都嘿嘿笑起來。
趙小六道:“這也算是咱們掙的工錢。”
李三道:“我發現李老丈人挺好。”
夏辰很理解他們的心情,記得自己第一次賺到錢時,感覺相當有成就感,尤其是她一直花著別人資助的錢,意義更是不同。她還記得自己用那錢給嚴世明買了個火機,隻是從未見他用過,想到這,心底泛起了一絲苦澀。
她抬頭望著藍得像寶石般的天空:“過兩天我可能就去私塾了,你們有空就來這兒幫襯幫襯,少不了混幾個瓜吃。”
石頭他們異口同聲地答應。
回到家,夏辰把瓜洗了切成條裝在盤裏,然去後院喊了正在曬菜的外祖母、小姨母和大舅母來吃。
韓香問:“又去偷瓜了?”
夏辰道:“你不吃拉倒,這是我幫李姥爺下瓜賺的。”
喬氏一直讓兒媳多吃:“有身子的人,吃些瓜果好。”
韓香倒也懂事,見瓜不多,吃了一塊便推說吃不下了,夏辰則說在瓜地吃過。
終於把外祖父盼回來,夏辰撒嬌道:“明天帶著辰兒一塊兒去縣裏行不行?”
韓義撚著胡須:“行啊,正好給你買點筆墨。”
夏辰道:“筆不用了,三舅舅給了我兩支上好的,聽說是喬先生送的呢。”
韓香聽了立刻湊到夏辰身邊:“喬先生送的,一定是極好的吧?”
夏辰一揚頭:“那當然,一支紫毫、一支狼毫的,筆管都是白竹的,聽說是出自湖州墨香齋。”
韓香一噘嘴:“喲,還墨香齋,我隻聽說過繡春齋。”
夏辰不再理她,對於連字也不會寫的人,你說這些她也聽不懂。
隔天一早,天色剛明,夏辰穿戴整潔來到前屋。就著老黃瓜湯吃了兩個前夜剩的餅子,來到馬廄發現外祖父已套好了轅馬。
所謂轅馬,就是領頭馬,趕車的人對它下達指令,由它帶領其它的馬停走轉彎,所以轅馬都馴養得強壯又聽話。外祖父家的轅馬是一匹黑色的壯年雄馬,十分漂亮,在附近幾個村都是有名的。每逢有人家娶親便請外祖父套上八掛車去接新娘。
每到那時,外祖父把每匹馬都掛上馬鈴兒,馬車動起來隔著很遠便能聽到清脆而有節奏的鈴聲。外祖父趕車的水平也相當出神入化,一般車夫用的鞭子鞭杆和鞭梢皆在丈許長,外祖父的鞭梢卻有一丈半,甩起來“啪啪”作響,說抽哪匹馬的耳朵,絕對不會打到屁股,那可是比在現代*開奔弛的還拉風。
今天套的是四掛車,說白了就是四匹馬。夏辰幫著外祖父一起裝好草料,然後坐在外祖父身從南邊出了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