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時辰之後,領主便要在此煉魂。一旦煉魂成功,領主就將成為大光明心法圓滿功成的第一人,屆時統治四海,不在話下!
而絕對出乎他們意料的是,原來師尊尋找二十餘年的異世魂體竟然就是聖主大人!
他們不免也有些心懷惴惴,聖主天縱英才,年紀輕輕已將心法臻至化境,隻次於師尊一人,得師尊寵愛多年,竟然今日受此酷刑,還將生生被取出魂體,實在是世事無常。
此時,半山間一條人影躥得飛快,幾乎片刻便奔至山頂。
她也不停留,直接一躍上了通天塔,就勢一抱,連同刑架一起抱住了諸葛昭允的腰。
她不說話,隻抱著他掉眼淚,他的身子冰冷的像刑架上的鐵鏈,眼淚落上去便成了冰珠子。
早已冰冷入骨的胸前忽然撞進一抔溫暖,諸葛昭允輕輕一顫,睜開長睫,眸光落在身前人的發頂。
身前的女子一身她最愛的藕荷色,蛾眉飛揚,長睫垂淚成冰,挺鼻薄唇,一雙水眸像是三月的清泉,一仰臉淚珠便撲簌簌往下落,有些強硬地盯著他,
“諸葛昭允……”
“不許死。”
諸葛昭允身軀一僵,俊顏慘白,看著這張他愛憐熟悉的小臉,眸底華光流閃。
半晌,他有些無奈輕輕一笑,“洛瑤,你……”
懷裏人一僵,頓了一下道,“你還是叫我羽兒吧,隻有在九洲的時候,雖然隻是個良娣……可那是我覺的離你最近的時候……”
上元節那日,昭允太子登城樓,與民同樂,普天同慶。她便站在他身側,他第一次溫柔地幫披衣,第一次執著她的手拾階而上,第一次無限溫柔地看著她的眼睛喚她羽兒。
雖然她知道這一切不過是一場戲。她是替身,演著別人的故事。
然而,一場花燈繁華夢,便是她想往的一生。
她一張容顏本與羽天涯極為相似,如今連神情也像了幾分。
諸葛昭允眸間輕輕一黯,垂下長睫。
“我知道你要問什麼,你放心……她已經過了幻神殿,現在應當在夙羽宮了,師尊也一直沒有發現,不妨事的……”
洛瑤抱著他低聲道,雙手在他後心小心搓著,又怕碰到他的傷口,不停試探著換著位置。僅這片刻的工夫,通天塔上的風刀已經讓她麵色發青。
諸葛昭允笑了笑,蒼白的臉色比昨日更虛弱幾分,“沒用的……你下去吧,上麵太冷。師尊……一會兒便來,莫讓他發現你。”
他的聲音很輕,卻依然溫柔如斯。洛瑤終是忍不住小聲抽噎,將臉貼在他胸前結冰的傷口上,鮮紅的冰血微微化了,“師尊……師尊他已經來了……他已經來了啊,昭允,你真的不願意說出她在哪兒嗎?我知……我知你愛她,可你真的就不在乎自己這條命嗎?”
“昭允……你還沒看到吧,夙羽宮後麵你以前種的那些花,都開了……種了那麼久,好不容易開花了,你怎麼能還不看看呢?”
諸葛昭允不語,半晌,卻似有些不支,低低道,“洛瑤……師尊隻疑心宮岑有私心,卻不知道你……他功成後,殿主之位未必會傳給宮岑,你何苦……”
他忽然臉色微微一變,“你下去吧,師尊上來了。”
洛瑤也是一驚,水眸掃了一眼一眼從山腳下迅速移動的青影,竟是心一狠,雙手抱緊了他的腰。
“洛瑤,鬆開。”
“我不走……小時你也這麼趕我走,我就不走,我從小就做她的替身,甚至連名字都……這回,她走了,死我總可以和你在一起,下輩子總該是我。”
她極少如此無理取鬧,一急,拉動了諸葛昭允肩上的傷口,諸葛昭允低低悶哼一聲,洛瑤隻覺鼻尖霎時都是他獨有的異香。臉頰上也沾了些濕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