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河而下

我緊跟著水流向前,大約到了下午6點左右,天色暗了下來。我在溪邊找了一個幹燥的地方坐下來準備過夜。為了充饑,我又吃了一塊糖果。

就在我努力尋找逃生機會的時候,壞的事情發生了:12月28日,我的手表永遠停止了走動。從此,我隻得自己來計算天數了。

溪流此時已彙入一條稍大的小溪,轉而流入一條小河。由於是雨季,我幾乎采摘不到任何野果子來充饑。後來,我終於吃完了最後一顆糖果。要是身上有工具,我是不用擔心餓肚子的。然而我身邊沒有小刀,無法從棕櫚樹的樹幹上割取棕櫚芯,也無法捉魚或挖任何植物的根莖來吃。事實上,在鬱鬱蔥蔥的原始叢林裏,食物並非俯拾皆是,因為裏麵生長的大多數植物都有毒性。

大概是12月29日或者是30日,即我從高空墜落的第5天或第6天,我聽到一種熟悉的鳥鳴,這應該是麝雉的叫聲,它通常棲息在開闊的水域附近,那裏往往會有人居住。

由於有了新的動力,我加快了腳步,來到一處較寬的河流的堤岸上,放眼望去,卻沒有任何人類活動的跡象。

遠處有飛機航行的聲音,但是很快就消失了。這讓我心頭一涼:救援人員可能已經放棄了搜救。可能所有的人都獲救了,唯獨剩下了我。

一種絕望之情在我的心頭升起。我該怎麼辦?

反複考慮之後,我決定不能放棄,有河流的地方就一定會有人居住,可能不久就會遇到居民了。

沿河的樹叢十分茂密,順著河岸走變得頗為困難。我知道河裏有一種黃貂魚,有很強的毒性,所以在涉水時得小心翼翼;也可能會碰到寬吻鱷,不過它們通常不主動攻擊人。

夕陽西下之後,我會在岸邊尋找一個安全的地點休息。蚊子不時地在我的頭上盤旋,甚至想鑽入我的耳朵和鼻孔裏。更糟糕的是下雨,冰涼的雨點不停地敲打著我,將我的衣服淋透。在那些風雨交加的夜晚,我唯一的辦法就是蜷縮在樹幹下或灌木叢中。

十一天後

時間一天天過去,我的整個身體已處於極其疲勞的狀態,腦海中也出現幻覺:有時好像有一桌精心烹飪的大餐擺在我的麵前,有時則是一頓簡單的晚飯……

大約第10天的傍晚,一段砂礫層的河岸出現了。我覺得這是一處適合睡覺的地方,便躺下迷糊了大概十多分鍾。當我醒來後,眼前出現了一條小船。驚喜萬分之餘,我遊了過去,伸手抓住船幫。

這時我才注意到,河邊有一條人踩出的小徑,沿河堤伸向一座小山包。“上去一定能見到人!”我心裏想。

最後,我拖著虛弱的身體,花費了幾個小時,才到達小山頂,發現不遠處有一座小棚屋,然而屋裏並沒有人,屋後有一條小路通向森林。

天色已晚,我隻得在這裏過夜了。

第二天黃昏時分,忽然有人的說話聲傳來,聲音愈來愈大,過了片刻,三個人鑽進了棚屋。他們注視著我,顯得十分驚訝。

“我是蘭莎航空公司飛機失事的旅客。”我用西班牙語說,“我叫朱麗安妮……”

就這樣,飛機失事11天後,我得救了。

(趙雷 圖)

選自《老年文彙報》2013.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