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彬把狼崽子用繩子吊在了院子裏的樹下,放上兩口鐵鍋,鍋裏放滿了濃鹽水,又燃起了兩堆大火,他把自己的另一隻獵狗關在屋裏,自己躲在屋裏選好最佳射擊點。

天剛一擦黑,狼崽子的慘嚎聲便把兩隻狼王全引了來。火光下,兩隻狼王圍著懸在半空的狼崽子嚎叫著,順著被薛彬塗滿了油的樹幹拚命地一次次往上爬,又一次次地滑下。它們累了渴了就拚命地在濃鹽水中灌上一氣,然後再爬再嚎再叫。

靜靜地等,薛彬靜靜地等待著。他知道這樣能最大限度地消耗狼的體力和體能,終於,兩隻狼王泥一樣癱在了地上,目光裏露出了絕望和淒涼。

薛彬一喜,屏住呼吸,猛地扣動了扳機。

砰。隨著一聲清脆的槍聲,子彈從狼的右肩胛射進,從左胯處穿出,母狼王嗷的一聲慘叫,一下倒在了地上。公狼王一愣,馬上分辨出了子彈飛來的位置,嗷的一聲厲呼,轉身向著屋子衝來。

砰。又是一聲槍響,子彈打在了公狼王的腿側,可是擦著它油一樣光滑的毛飛了過去。公狼王一愣,剛要再次撲來,身後傳來了小狼崽撕心裂肺的叫聲,它又轉過身,向著狼崽子跑去。

砰。槍聲又響。公狼王一哆嗦,左前腿被子彈打中,它一轉身,衝著小屋奔來,可是小狼崽的嚎聲再次把它叫了回去。

這時,癱在地上的母狼王猛地躍了起來,它拚盡全力射向了小狼崽子,猛地一口咬斷了繩子,隨後,它和小狼一起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公狼一下子衝了過來,衝著母狼一聲嚎叫,伸嘴叼向了小狼崽,它想叼起小狼崽和母狼一起逃走。還沒等公狼王的嘴接觸到小狼崽,薛彬的槍又響了,公狼王的耳朵被擊成了碎片。

母狼王的眼睛裏閃過了一絲奇異的光,衝著公狼王一聲嚎叫,一口咬斷了小狼崽的脖子,活生生地咬死了自己的孩子。

薛彬呆住了,他怎麼也沒有想到母狼王竟然選擇了這種方式把生的希望留給了公狼。就在他呆愣的一刹那,公狼王瞅了一眼已經死去的狼崽和奄奄一息的母狼王,又狠狠地盯了一眼黑漆漆的小屋,呼地向前躥去,轉眼間就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殺死了母狼王和狼崽子,薛彬總算解了一點兒恨,可薛彬很清楚,如果讓公狼王養過精神來,那等待自己的將是無盡的災難。而且昨晚公狼兩處受傷,又喝了一肚子濃鹽水,正是體力最弱的時候,現在追殺它也正是最佳時機,所以第二天一大早,給孩子準備好了一天的食物,他便急匆匆地出了家門。

七繞八繞,薛彬追到了狼王窩。可是他愣住了,隻見狼王窩的洞口塌了,石頭倒了,四周的荒草也被拔光了,是誰把狼王的家給毀了?

薛彬正琢磨著,猛然間,他聽到了身後一陣風聲,急轉身,手裏的槍同時也響了,子彈從那隻狼大張著的嘴裏射進,從後腦處穿出,狼撲通一聲摔在地上。

薛彬的鼻子尖兒不由得冒出了冷汗。他警惕地搜索著,巨石旁,大樹後,仿佛都暗暗隱藏著一股股殺氣。

薛彬急忙推彈上膛,輕輕地向著家的方向走去。可是,沒等他走出五步,身後猛地又傳來了狼的偷襲聲,薛彬又急忙轉身開槍,這一次他卻僅擊中了狼腿,狼就地一滾,撐著斷腿站著,虎視眈眈地和他對峙著。不一會兒,又兩隻狼轉了出來,它們三個一字排開,站在薛彬的麵前,攔住他的去路,並不進攻,隻是和他僵持著。薛彬慢慢地往後退,三隻狼竟也先後消失在了樹林中和亂石後。

就這樣,薛彬一準備回家,三隻狼便出來攔路、偷襲。薛彬一退,三隻狼也一齊相繼隱藏。整整近一天過去了,薛彬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公狼王呢?他太清楚狼的習性了,隻要你一次傷了狼,你就永遠都是這隻狼的仇人,你血洗了狼窩,狼也會想法血洗你的家園。家裏!孩子!薛彬再也不敢往下想,他瘋了一般急匆匆地往家裏奔,三隻狼又立時出現。經過一番迂回搏鬥,三隻狼終於先後成了薛彬的槍下鬼,等他下了山,已是月上西天。

剛到家門口,薛彬便呆住了:大門倒了,屋門洞開,窗戶破碎,薛彬的心仿佛被人突地抽去了一樣,直衝進屋,牆上,炕上,地上,桌上,凳上,都染滿了血,孩子直挺挺地躺在地中央,臉上、腿上、胳膊上,傷痕累累,肚子被齊齊地撕開,五髒六腑已被掏個精光。孩子的身旁,散落著綹綹暗紅色的狼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