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錢忘形的庫爾咄,從漢人老板那裏接過的活很簡單,跟著內線潛入牢房,救出被關押的一男一女,就可得到一大筆錢。
庫爾咄和十幾個混混手持鏽跡斑斑的彎刀,跟隨“內線”,像偷食的鼠群般,順利摸進了兩道牢門,燈光昏暗,不見人際,整個牢房,像是被冰凍般的寧靜。
當暗自欣喜的突厥人剛剛挨近重犯門牆,隻聽“內線”大喊一聲:“賀魯的人劫獄了!”
庫爾咄猛然一驚,還沒愣過神,就被“內線”揮手一刀給抹了脖子,緊接著,從黑暗中突然殺出幾十個身手矯健的軍士,手持刀槍,瞬間便將突厥人圍在了中央。
已經完全喪失草原騎士風範的突厥人,未等彎刀粘上人血,便已然東倒西歪的橫在了地上。
隻見後來的三個軍士,手持火把寶劍,邊查看突厥人的傷勢,邊像玩耍似的補上一劍。
見敬軒腳步踉蹌的跌坐在床上,三妹聲音怨怨的低聲罵道:“賀魯這頭蠢驢!派這幾個慫貨來,還不夠招腥的!”
敬軒仰天長籲口氣,聲音幽怨道:“那不是賀魯的人,是有人栽贓,想置我於死地。”
三妹聽說,身子猛然軟了一下,忿忿道:“是誰這麼歹心!這些年,我們可沒招惹過那個!”
敬軒慘然笑道:“侯門深似海呀,也不知我們擋了哪路神仙的財道,讓你死都死不明白。”
見三妹麵顯驚恐而又忿忿的樣子,敬軒淡淡道:“現在知道,娘為啥不讓我和官家交往的原因了吧?”
三妹蔫蔫嘟囔道:“要是當年一直跟著世民幹,這會怕也是個侯公王爺。”
敬軒冷聲笑道:“若是那樣,我恐怕等不到‘玄武門之變’就早被人暗算,看這架勢,怕是很快便有消息。”
果然,不幾日,敬軒便從牢卒嘴裏打聽到,城裏已經張貼了告示,說李家謀反證據確鑿,不日將滿門抄斬的消息。
敬軒千算萬算,也沒算出這樣一個結果,他總認為自己是清白的,朝廷遲早會弄清事實,還他以清白,他之所以束手就擒,任人關進大牢,無非是想證明自己對朝廷的忠誠不二。
否則,要想拿到他,沒有個十萬大軍踏平草原,怕是連敬軒的手都摸不著。
沒辦法,自古忠臣難做,但代代都有人做,這便是華夏文化的魂。
見敬軒神情凝重,三妹勉強笑道:“有啥哩,大不了一死,陪你上趟法場,這輩子也算沒白活。”說著,將頭一歪,便親昵的倚在敬軒的肩上。
敬軒輕撫著三妹的肩頭,聲音變得輕鬆道:“想死怕是沒那麼容易,就我江湖上的朋友,還不把法場給他掀個底朝天,隻是,從此便背上了叛逆之名。”
三妹不屑道:“叛逆也是他們給逼得!想當年,多少反王還不是先反後順,到頭來各個成了王侯公爵。”
敬軒咧嘴笑道:“話雖這麼說,那是適逢亂世,情有可原,如今是太平盛世,可不能因為咱再起戰亂。”
三妹嘟嚕著嘴,嚷道:“那也不能就這麼給冤死吧?”
敬軒疼愛的輕撫了下三妹的臉頰,沉聲道:“我們這邊不會有啥閃失,鵬飛一直讓人暗中盯著,眼下要設法通知鵬飛,讓武林中人盡快救出暉兒思璿,我怕隻要這裏一動,他們必遭牽連。”
兩人正說著,一陣雜亂的腳步聲響處,隻見多日不見閃麵的牢頭張旺,冷臉走進,身後一群手持刀槍的軍士像肉牆似的堵在了門口。
敬軒微微一愣,剛要起身,就見張旺一副傲慢凶狠的樣子,衝上前,一把拽起敬軒,嚷道:“見了本官也不行禮!你以為自己還是國公呀?”說著,給敬軒使個眼色,暗暗將個小紙團塞進敬軒手裏。
接著,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咧嘴道:“刑期將近,你二人又是高來高去的飛賊,怕生變故,蔡大人命我給你二人打上鐐銬,嚴加看管!”
說著,一擺手,便衝進幾個牢卒,手拎十幾斤重的鐵索銬,動作麻利的銬起了二人的手腳。而後,一句話也沒有,隻聽得牢門山響,便沒了人影。
敬軒和三妹相視一笑,抖抖手上鏈銬,學著戲文裏囚犯的步子,佯裝艱難的旋轉兩步,聽得腳步聲已然遠去,便趕忙躲在牆角,小心展開紙團。
見上麵寫道:思璿無恙,已離京多日,暉兒在押不日救回,玉瑩有孕,已接回長安,風緊不便,法場見。
是鵬飛親書。
敬軒看過,默默將紙條遞給三妹,悵然歎道:“阿彌陀佛,難道我李敬軒真的要造反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