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章 將計就計(2 / 2)

然而,平靜的湖麵,水下卻暗流湧動。

天山中西段有個道路難行的峽穀,雖然也能勉強穿越天山,但因其狹窄難行,就很少有人類出沒,隻有個別商隊,為了躲避關稅或是土匪,才不得不鋌而走險。

由於此穀南端細長狹窄,而在靠近北段出口處,卻豁然寬敞。更奇的是,臨近北端出口,兩山相親,形成一道天洞,因此,有人將它稱為牛肚穀。

進入峽穀,就隻能見到中午的太陽,隻要亮光從西崖轉到了東崖,人們便知已到下午。

熟悉牛肚穀的杜卡,在進入僅能容納一峰駱駝通過的細長穀道時,便讓負責吃喝的人馬先行,於是,牛肚穀裏剛剛有了人際,緊接著,便見炊煙嫋嫋,肉鍋冉冉。

疲乏的人馬,出了峽穀,便見到漫坡樹木綠草,聞到了滿穀肉香。於是,放馬吃肉,如同才從地獄來到天堂一般。

東邊的崖頂,剛剛掛上一抹微紅,杜卡的人馬已經陸續在寬穀中會齊,打算酒足肉飽,夜黑鳥靜,便悄然出穀,沿著山根向東摸進。

然而,最後一撥人馬剛剛跳下馬背,粗黑的手還沒摸到溫熱的羊肉,就突聽一聲炸雷般的鑼響,刹那間,寬穀兩側的密林中,萬箭齊發,狀如飛蝗。

頓時,穀底的人抱頭鼠竄,不辯東西,杜卡慌忙像狼嚎般叫人騎馬出穀。

於是,如瘋蟻般的人潮便前仆後繼的朝略顯驚恐的馬匹跑去。

然而,當驚弓鳥群般跨馬而逃的突厥人,剛剛蜂擁至穀口,就見洞口箭雨如注,如群蜂飛掠,馬上

勇士瞬間又倒下一片。

緊接著,從穀口殺入一支人馬,風卷殘葉般,又將馬軍逼進箭雨紛飛中。

如此一個往返,馬背上就幾乎不見了人,活下的,都是那些見勢不妙,就爬到裝死的人。

見身上無箭的人,都陸續被趕到穀底中央,像群烈陽下的羊群般垂著頭,賀魯麵帶得意笑容,緩緩來到跟前,裂開大嘴嚷道:“杜卡葉護還活著麼?”

話音才落,就見微微蠕動的人群中,慢慢擠出個矮胖子,衝賀魯躬身行禮道:“杜卡見過賀魯大將軍。”

賀魯倪眼冷笑道:“長生天真是有眼,當年是你攆得我像野狼般到處跑,幾天都喝不上一口熱奶茶,今天卻落在了我手裏。”說著,雙目露出餓狼般的凶光。

杜卡麵顯膽怯訕笑,剛想討好般的說啥,隻見賀魯猛然勒馬回身,順勢彎刀一揮,杜卡的肥腦袋便瞬間滾地,血噴如注。

一股僥幸南逃的射匱人馬,剛剛探出穀口,就被早就等在那裏的賀魯人馬,圍在了中央,驚恐和疲憊,讓他們無力再舉起彎刀廝殺,未等對方發話,就已垂頭喪氣的扔刀投降。

自此,賀魯父子精心謀劃的‘將計就計’之策,便圓滿實現。

削弱了射匱的有生力量,本該是賀魯進一步向西推進的大好時機,但他卻隻將對方攆出鞏乃斯,就放馬掛刀,無心再戰。

表麵上看,他是想在此休養生息,逐漸壯大,但實際上,他有更大的野心。

安穩的日子,往往讓看門狗顯得多餘。

嬪妃成群的王宮裏,住進個黑如焦炭的突厥人,總是件危險的事情,盡管識相的國王也安排了女人侍候,但心裏,還是像在王宮裏放隻狼似的惴惴不安。

本就忌憚強賓壓主的疏勒王,還未忐忑小心的打聽出桑吉的歸期,就見有人來報:“賀魯大將軍帶領兩千兵馬已到城外。”

這便讓本就像死灰裏的火炭般,見不到光明似的疏勒王,當頭又澆了盆涼水,客套的應酬一番,便知趣的將王宮騰出,專供賀魯父子享用。

國王般的日子,並沒讓賀魯忘記自己此行的目的,在‘關心’詢問了一番城中防務情況後,賀魯便以大將軍的姿態,作出兩個決定:一,在疏勒城內留駐一千人馬,負責城中防務,所需軍資均有疏勒供給;二,留駐將領,協助國王理政。

自此,剛剛擁入幹娘懷抱的疏勒王,又猛然像被狼外婆夾在了腋下似的,頭上頂著大唐的藍天,身子卻又回到了從前。

才來安西都護府上任一年的駱弘義都護,剛剛接到賀魯人馬已解疏勒之圍的軍報,緊接著,便傳來賀魯東巡的消息。

按理,下屬官員未經召喚或允許,是不能擅自離任上訪的,但賀魯列外,人家不但是駱弘義的下屬,還是和都護平級的大將軍。

因此,隻好引眾出城,隆重相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