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輕瞄了一眼,便馬上換笑道:“哎呀,您是雪狼的人呀,失敬失敬。”
說著,扭頭機警的掃視了身後一眼,低聲道:“您是想打聽......”
虎子超前湊了湊,沉聲道:“五個突厥人。”
老板微一懵愣,沉吟道:“來往的人倒不少,就是沒見過突厥人。”
虎子暖暖笑道:“我能進去瞅一眼麼?放心,不會給你惹麻達(麻煩)。”
老板略微遲疑,訕笑道:“也就是雪狼,不然......”
見雪狼的名頭在這裏都如此響亮,不由讓吳征對敬軒又增加了幾分敬佩。於是,低聲道:“你咋能認出他們?不如我去吧?”
虎子詭異笑道:“我有辦法,剩下的活是你的。”說著,做個怪相,順手端起老板喝剩的半碗酒,潑灑在身上,便似醉非醉的朝住房走去。
醉鬼進錯了房間門是常有的事,有人見了哄堂一笑,有人無非罵上幾句,也沒哪個過分計較。
而虎子隻是醉眼朦朧的開門瞅一瞅,傻傻一笑,便又到了另個門。其實,虎子並不是在用眼看,而是拿鼻子聞。
和突厥人多次打過交道的虎子,對於草原人身上的特殊氣味,是印象太深刻。
有次,李世民讓他抓回個突厥兵問點軍情,剛剛將人按倒,就見一隊突厥兵走過,怕他亂叫就撲在身上捂住了那人的嘴。
好家夥,等突厥兵走遠起身,差點讓那人身上的氣味給熏暈。從此後,虎子便對這種氣味特別的敏感,就連突厥人騎過的馬,他都能知道。
才推開頂頭的屋門,一股膻臭味迎麵撲來,讓虎子不由打了個趔趄。隨即,瞪雙醉眼嚷嚷道:“誰......偷了我......我的馬?”
一個滿臉大胡子的中年人,鷹眼圓瞪,目光冰冷警覺的擺手嚷道:“去!去!去!沒見過你的馬!”
虎子搖晃著身子,不但沒退後,反而撲向蜷縮在炕角的瘦小年輕人,嚷道:“是你!......就是你!”
那年輕人見虎子跌跌撞撞的朝自己撲來,慌忙踹了他一腳,罵了句虎子聽不懂的話,便朝炕裏挪了挪。
中年人上來就推了虎子一把,揮揮碗大的拳頭罵道:“滾出去!不然我打碎你的腦袋!”說著,露出凶狠的樣子。
虎子故意連滾帶爬的跑出,回頭挑釁般的吐了吐舌頭,便哼著沒人聽過的曲調,朝大院晃去。
夜深人靜,一個靈貓般的身影,悄然摸進頂頭的房間。
隻見他從那滿臉胡須的中年人枕邊,取過精致的紫檀木盒,將一顆瑩瑩泛光的珠子揣進兜裏,又將同樣大小的東西放進木盒,把盒放回原處。這才暗自一笑,悄然離去。
月光微微,蛐蛐輕鳴,大廳中央的供台上,一個雞蛋大小的寶珠,瑩瑩泛著藍光。
靜賞須臾,華燈通亮,吳征稀罕的再次將株捧起,愛不釋手。情不自禁低語道:“真是個寶物。”
虎子咧嘴笑道:“你是有名的飛賊大盜,啥樣的寶物沒見過?”
吳征似有感歎道:“我庫裏所有的寶物加起來,也抵不上它珍貴。”說著,扭頭瞅了眼喜滋滋的賀魯。
見吳征喜歡的樣子,賀魯微微笑道:“這是長生天賜給草原的寶貝。據我阿塔的阿塔(爺爺)說,他的阿塔在放牧時見有個人躺在地上奄奄一息,便駝回來用牛奶救活。那人是從印度一路東來,打算去中原弘揚佛法,結果,半道上生了病。”
說著,賀魯拿起那顆寶珠湊近鼻子聞了聞,接著道:“那人臨死前,取出這寶珠,說它是佛門寶物,讓好生保管,將來有用。”
虎子長籲口氣道:“總算對敬軒兄有了個交代,收拾東西,我親自送你進京。”說著,目光詢問般的瞅了吳征一眼。
吳征軟軟笑道:“我就不湊熱鬧了,也懶得再見那幫人。”
阿史那賀魯的歸順來降,讓李世民感到非常高興,加之賀魯又著重講述了敬軒一家對自己的幫助,就讓長期思念義弟的皇帝,感到十分欣慰。
當時,賀魯並不知,敬軒還與當今皇上有這般特殊的關係,隻是覺得隻要提到敬軒的名字,皇上就顯得別樣興趣。
於是,便將自己當年北漠解救族人,得到敬軒大力幫助以及與敬軒結為昆季的事都絮叨了一番。
李世民一時高興,重賞賀魯,並在嘉壽殿設宴款待。
酒席宴間,說笑歡洽,皇上還脫下自己的袍子披在賀魯身上。這便讓桀驁不馴的草原蒼狼,也感動的淚花湧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