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力感覺有些不對勁,趕忙派人前去打探,結果,帳篷空無一人,彎裏的牲畜和貨物,不過是一堆堆碼放整齊的蒿草。
半截未燒盡的梭梭柴,悠然冒著一縷淡淡的青煙,查看四周,根本沒有牲畜踩踏過的痕跡,帳篷裏也從沒住過人。一切都是假象。
突厥人靜默良久,衝隱隱可見的可汗浮圖城張望一會,便垂頭喪氣的緩緩朝東馳去。
敬軒深夜來訪,讓郭孝恪感到意外而又興奮。見他風塵仆仆的樣子,趕忙上前見禮,招呼人上茶備酒席。
屁股還未坐穩,郭孝恪便急切道:“前幾日我還專門派人前去打探消息,說你去了山北。昨日探子來報,說賀魯的兩千兵馬又向巴裏坤進犯,我正愁手下兵力不足,難以應付。”
敬軒悠然喝口茶,淡淡笑道:“我正為此事而來,賀魯已經答應歸順大唐,兵進巴裏坤,也是我的主意。”
原來,敬軒正與賀魯謀劃南下行軍路線,隨老少族人和牲畜沿漠北而行,大股兵馬會引起烏護人的警覺誤會而招來麻煩。穿山向南,會讓乙毗咄陸發覺賀魯歸唐而發兵阻撓。為了避免無謂的流血犧牲,必須選擇一條穩妥安全的行軍路線。
就在此時,有人來報:伊利部族的摩卡求見,好像還帶著迎親的駝隊。
賀魯頓時火起,跺腳罵道:“這隻不要臉的瘋狗!給他說過我的古麗達不嫁人!在這節骨眼上還敢來逼親,我非殺了他不可!”
敬軒靈機一動,擺手道:“你先別急,這或許是個機會,先看他咋說。”賀魯隻好吩咐讓他們進來。
摩卡是個壯得像頭立起的犛牛似的黑大漢,仗著自己是伊利頭人的弟弟,又是族裏第一勇士,平日就飛揚跋扈慣了,見了賀魯也是大大咧咧的毫無恭敬畏懼之色。
賀魯本就對他心生不滿,見他來到自己帳下,依然傲氣衝天,便沒好氣的冷聲道:“你不在天山腳下喝奶茶,跑到我這裏幹啥?”
摩卡一副厚臉無恥的樣子‘嘻嘻’笑道:“聽說古麗達已經鼓起了肚子,可不能讓狼崽沒有阿爸。”說著,麵露輕蔑嗤笑之態。
賀魯憤然而起,剛要發作,見敬軒目光靜靜瞅著自己,便強壓怒火,沉聲道:“古麗達的事不用你操心!若沒別的事情,就請到氈房喝奶茶。”
摩卡‘嗬嗬’笑道:“哎呀,一年不見,賀魯葉護的脾氣還是這麼大,頭先是在說笑,我是專程來傳達可汗旨意的。”說著,便從懷裏取出一卷羊皮書信遞給賀魯。
賀魯見可汗命他攻取巴裏坤,而命伊利人阻擋射匱的人馬。照理,此事對他有力,一旦拿下巴裏坤,他阿史那家族就有了立足之地,但既然已經答應歸唐,就不能出爾反爾。
見賀魯麵帶難色,似在猶豫,敬軒便起身衝摩卡見禮道:“敦煌李敬軒見過摩卡將軍,您的英名我早就聽說過。”
摩卡這才注意到默默坐在一旁的漢人,原來就是大名鼎鼎的天山雪狼。於是,趕忙還禮道:“天山雪狼,威震草原,您的名頭像可汗一樣響亮。”
敬軒淡淡笑道:“我和葉護有幾句私話要說,請將軍先喝碗奶茶。”說著,便示意賀魯一起出賬。
來到氈房,敬軒匆匆看了乙毗咄陸的詔書,欣喜道:“真是長生天助你,這回,你就可以大大方方的離開草原了。”
見賀魯目光懵愣的瞅著自己,敬軒輕拍了下他的肩膀道:“你就痛快領命,立刻召集人馬向巴裏坤進發。”
賀魯焦急嚷道:“這畜生,明擺著要借出兵搶走我的古麗達!”
敬軒淡淡笑道:“我豈能不知?你就放心答應他,古麗達會歡快的生活在繼昌的身邊。”
賀魯狡猾的呲牙一笑,在敬軒肩上猛然拍了一把,嚷道:“你們漢人就是詭計多!日後我全聽你的。”
敬軒‘嗬嗬’笑道:“將來你別害我就成,現在咱倆得吵架演戲給瘋狗看。”
於是,敬軒和賀魯鐵青著臉,氣呼呼的返回軍帳,這才有了思璿怒闖軍帳的那一幕。
敬軒本想調來董家寨的人馬,用來和思璿玉瑩護送古麗達到可汗浮圖城,因為,這段日子路上不大太平。沒想到,卻讓他們充當了殺人搶親的射匱人馬。
其實,山寨的後生雖然武藝不錯,但大都刀刃上沒沾過人血,要緊活,都是任傑和思璿玉瑩他們幹的。
聽了敬軒的講述,郭孝恪在欣喜之餘,臉上又劃過一道淡淡的憂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