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一切都是思璿的巧安排。她了解到虜去桑達女兒的突厥貴族摩訶部落,因內部爭鬥沿途混亂,已有好長時間沒有商隊進入,就連常用的鹽巴和茶葉都要斷頓,於是,便弄個小商隊,又化妝成突厥青年,冒充頭屯河沿岸部落頭人桑普子孫一同混入。
夜深人靜,當突厥人都在備齊足夠的茶葉鹽巴,可以安閑過冬的歡愉中沉沉睡去,突厥青年和商隊的人卻背著五個女孩悄然離去。
寂靜的部族柵欄內,商隊的駱駝和馬匹依然悠然吃著可口的青草,鑽進氈房的姑娘們,都原封不動的熟睡在那裏。
思璿深知草原人追趕圍捕的能力,一旦驚動了他們,就是騎馬跑出幾十裏,他們也能追上。因此,棄馬步行,悄然行事。
當啟明星開始眨起眼睛,東方有了顏色,換崗的人才發現,三處暗哨的人全都睡得跟死人一樣,搖都搖不醒。這才慌忙跑去帳篷查看,果然人去帳空。
聽到急報,肥胖的頭人這才推開懷裏的女人忿忿出賬,安排族人朝四下裏飛馬追趕。
晨暉染紅了山頂,就連清冷古板的雪峰也露出少有的暖色,廣袤的草原,呈現著讓人醉心的顏色。
打著雪狼旗幟的小商隊,朝著天山深處迤邐而行。思璿緊身男裝,與李暉任傑在前,鵬飛之子懂坤帶領三個精壯在後,護送八峰駱駝,不緊不慢前行,駱駝上全是清一色的大木箱。
思璿正和李暉任傑戲說昨晚突厥姑娘鑽進帳篷的趣事,猛聽一陣雜亂的馬蹄聲漸漸臨近。回頭看時,五匹快馬已從慢坡斜刺而來。
李暉見狀,主動縱馬迎上,隻見為首一位滿臉橫肉,肥厚的嘴唇被雜草般胡須半隱的大漢衝他嚷道:“有人帶著五個女娃從這裏經過麼?”李暉茫然的衝他搖了搖頭。”
那人見商隊打著雪狼旗號,態度像是平和了些,邊慢慢靠近駱駝,邊似漫不經心的樣子道:“是啥好東西?垛子不重麼。”
李暉淡淡一笑,用突厥語道:“往疏勒送的銅器染料,山南大唐正和突厥人打仗,隻好繞道山北。”
那人目光狐疑的掃視了木箱一眼,撇嘴搖頭道:“都是些沒用的東西,咋不弄些茶葉布匹來。”
李暉笑道:“茶葉和布匹在可汗浮圖城就賣光了,這是人家定好的貨。你們是在找人麼?”
那人喪氣道:“昨夜有人偷走了我的奴隸。”說著,又折頭向北緩緩追去。
見突厥人漸遠,思璿自鳴得意的撇嘴笑道:“咋樣?本姑娘的妙計不錯吧?要是不聽我的騎馬逃跑,這回怕是已經讓人家追得屁滾尿流了。”
懂坤一揮手中長槍,撇嘴不屑道:“怕他咋地?大不了殺他一場,昨晚可是累壞了我。”
思璿溫婉白他一眼,笑道:“多跑些路總比讓人家當兔子攆著強,你可不知突厥人的難纏,看他們隻有幾個人,真要是打起來,不知又從哪裏就會冒出一群。根本甩不掉。”
接著,又興致勃勃的講述了,在漠北營救契苾何力和老夫人的驚險一幕。
懂坤麵顯羨慕道:“娘不讓我走遠,隻讓我跟著爹爹走過幾趟標,連一次正兒八經的打鬥都沒遇到過,心裏真癢癢。”
思璿抿嘴笑道:“以後跟著姐姐,有你熱鬧的時候。”
李暉鼻子冷哼道:“跟你幹啥?也去園子惹禍?連累任傑不夠,還想扯上一個。我打算帶著懂坤兄弟去軍中闖一闖哩。”
思璿撇嘴白了李暉一眼道:“誰說要給她守園子了?我還沒想好去不去哩。”說著,又詭秘的瞅了任傑一眼。
任傑自嘲般搖頭笑道:“反正我是小姐頭上的虱子,小姐到哪,自然就帶我到哪,倒也省心。”
思璿‘噗嗤’笑道:“你要是虱子,我早拿開水燙死你了。”
說笑間,已隱隱看見鐵門關的入口,隻要出了關,西突厥人便一點辦法也沒有。
此時,太陽已經泛紅,輕柔多情的雲彩,也迫不及待染上了風騷的顏色。大地漸漸變得色彩豐富了起來。
就在兄妹倆商量是連夜出關,還是住在關內明早再行時,轟然的馬蹄聲再次臨近,而且,這次至少有二十匹。
李暉和思璿的神情頓時緊張了起來,他們清楚,這次的突厥人可是來者不善。於是,趕忙將駝隊圍成一團,人員挺槍拔劍嚴陣以待。
跑在前麵的十幾騎,揚起一股飛塵帶著濃濃的膻臭味滾滾逼來,為首的還是先前那個毛臉黑大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