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且意的心跳驀地漏了一拍一半,促狹遮蓋了她原本的情緒,她微微別開臉,想要緩解一下自己此時的尷尬。
陸知衡好像總有這樣的本事,每次說話都能夠輕輕鬆鬆地把她逼到逼仄的角落裏麵,讓她無法反駁。
但是即使反駁是蒼白無力的,她還是要說:“這是一回事,但是,你難道不覺得她有問題嗎?每年捐給孤兒院這麼多錢,如果這些錢真的投進去,這裏就不會是這個樣子的了。”陸知衡沒有說話,但是傅且意知道,以他的性格,他肯定會想辦法解決掉。而且是立刻。
他是外冷內熱的性格,在這段時間的相處當中她也已經漸漸地明白了。
陸知衡從小生活在孤兒院裏麵,知道在這裏生活的痛苦,所以他才會捐錢給孤兒院,讓這些孩子們過得更好一點。
有著這樣心腸的人,傅且意是不會相信外麵的謊言,說他是忘恩負義,鳩占鵲巢之人。
她信他。
陸知衡單手抄兜,微仰頭看了一眼頭頂的柚子樹:“我記得我七歲的時候爬這棵樹,從上麵摔下來摔斷了手臂。”“啊?”傅且意震驚,“你小時候這麼皮?還會爬樹?”“你震驚的點難道不應該是我摔斷了手臂?”陸知衡終於跟她開了一句不算玩笑的玩笑。
傅且意暗自吐了吐舌頭,她覺得自己說的話也的確有些可笑,但是她真的是脫口而出,因為在她心目中,陸知衡小時候不像是個淘氣的孩子。
“可是我還是覺得你會爬樹比較讓我吃驚。”傅且意沒有抑住笑,“都說三歲看老,小時候是什麼樣的人,長大應該也不會改變太多。但是你怎麼變了這麼多的感覺?”“小時候都皮。後來去了陸家,就皮不了了。”他的眉心在提到陸家的時候隱隱陷了下去。
陸家之於陸知衡是一個什麼樣子的存在?
大抵,是地獄一樣的存在吧?她舔了舔幹澀的嘴唇:“我小時候玩滑滑梯,手指骨折過,我記得就很疼很疼。你手臂骨折,應該疼死了吧?”
傅且意現在心底想的實際上是,為什麼自己不能早點認識陸知衡?
她忽然間很心疼很心疼陸知衡,她以為她的童年黯淡無光,但是反觀陸知衡,他的童年卻是暗無天日......
“如果隻是疼,還可以忍受。”陸知衡的眸子裏麵像是糅雜著萬千情緒,讓傅且意看不懂,“我摔斷了胳膊,去求當時的孤兒院院長帶我去醫院,但是他拒絕了。說自己會正骨,幫我正了骨。”“正骨?又不是錯位了,是骨折啊!”傅且意聽著陸知衡說的話,渾身的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她忍不住打了一個寒噤,太可怕了......
“正骨之後我的胳膊腫了整整兩天,我開始發燒,沒有辦法喝水。”
傅且意聽地渾身都在顫抖,她難以想象這是什麼樣的痛苦……
“後來呢?”她皺眉。
“後來院長怕我死了,帶我去了醫院。”他說的好像雲淡風輕的樣子,但是傅且意知道他當時經曆的痛苦肯定是旁人難以想象的。
“留下後遺症了吧?”傅且意揪著心,眼眶微濕。
“現在一到陰雨天,手臂的關節會疼。”
傅且意不知道該說點什麼好,安慰嗎?不是雪中送炭,安慰顯得蒼白而無力,沒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