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元,一百七十六年,冬至。
“呼——”
寒風凜冽,鵝毛大雪紛揚而至,一瞬風吹雪花漫天飛舞,皎潔飛雪悠然飄落山川、河流、田野之上,不多時,萬物皆覆蓋一層白皚積雪,天際大地籠罩在白茫一色中,美輪美奐。
層巒疊嶂的冷峻雪峰之下,坐落著一座遠離人煙喧囂、充滿古樸氣息的小型村落,名喚圍山村,這裏人跡罕至,四麵八方群山環繞,由一道蜿蜒迂回、波瀾壯闊的河流貫穿,人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大多以狩獵、打漁、耕地、放牧為生,自給自足。
圍山村的冬天漫長而殘酷,足足持續五個月,深山裏的動物早已遷徙南方或尋找遠離人煙的地方冬眠,結冰的河道下魚群不知所蹤,田間的農作物、人們圈養的動物皆因嚴峻的天氣而相繼凍死……
鴉雀無聲的嚴寒冬日,一座破爛不堪的昏黃泥屋中傳出的淒厲女聲尤為刺耳。
“大哥、二哥求求你們,不要把我拿去換糧食……家裏的活還要人幹,來年開春田裏還要人插秧,我還可以……我還可以為你們洗衣服做飯……求求你們、求求你們……”少女衣著襤褸雙腿跪倒在冷冰冰的泥黑地麵,叩首、起身、叩首、起身,髒兮兮的臉蛋被淚水衝刷得泥濘不堪。
站在少女麵前穿著獸皮的大漢唉聲歎氣:“三妹,我們也是沒有辦法啊,隻怪今年又是旱災又是蝗災,咱們圍山村幾乎家家戶戶的農作物收成都不好,咱們家也不知道怎麼又得罪了山神,圈養的動物全都活不長……今年冬天全家所儲備的肉糧,最多也還隻夠挺過兩個月,還有兩個月……”大漢沒有把話說完,隻是搖了搖頭,滿目悲愴。
少女繼續虔誠地跪拜,低聲啜泣:“求求你們了,我什麼都可以做……往後我一天隻吃一頓……娘娘也還需要人伺候……”說著,少女不由地把哀求的目光往炕頭處投去。
躺在熱炕上滿臉幹枯褶皺的中年婦女早已淚流滿麵,聽到少女的話,默默把頭朝著牆的那麵扭過去,消瘦的身子在薄棉被中輕微顫動……
見此情景,少女雙腿一軟癱倒在地,膝蓋的麻癢僵痛比不上心中的蒼涼絕望,原來全家人已經商量好了——放棄她,換些糧食維持生活,就能熬過這個殘忍的冬天……
她不甘心啊!
少女搖晃著清瘦的身子緩緩站了起來,露出了絕望而不甘的目光,指著眼前二人放聲大喊:“你們憑什麼……憑什麼要這樣對待我!這個家裏我幹的活和大哥一樣多!伺候娘娘最多的也是我!家裏吃的最多的明明是二哥!幹活最少的明明也是二哥!為什麼!為什麼要把我換出去!”
身形微胖、眯眼肥唇的青年聞言渾身一怔,見到大哥和娘娘竟默契地把目光往自己身上掃來,頓時驚出一身冷汗,目光落在少女身上,由震愕轉變為憤怒……這個賤女人,竟敢打他的主意!
隻見青年飛起一腳,重重落於少女的腿腹,凶惡暴戾的視線緊追著摔倒在地的瘦弱少女,破口大罵:“就憑你是個女的,連畝田地都分不到,早晚也不是咱們白家的人!留著你也是浪費咱們家的糧食!倒不如乖乖聽話,說不定以後哄得主人家高興還能賞你一口飽飯吃!”